“是,龚大爷,提呼弥山口那边我已经让人探过,”宋管事道,“可能是由于公子府出事那边原先守着的人已经不在了。”
龚盛默默点头,又思索半晌,仿佛在与人探讨:“我思来想去,对这条紧要商路,我们原先放任的法子是不行了。既然消息已经泄露,那么总会有人过来试探,让别人抢占先机,这不是个事儿。”
宋管事垂头盯着自己进稻园主院才新欢的鞋袜,似乎上面突然长出一朵花来,一刻也不舍得挪开视线。稻园发展到现在,作为卓文县第一的庄园,有大小管事八人,即使作为其中唯一一个南诏出身的管事,他也没资格对这种事插话。
“大元北方的富裕之地,那边的乡绅地主都会建坞堡聚族而居,”龚盛道,“据说是易守难攻,比五丈城墙还要奏效。”宋管事听得心底一跳。
“不如我们在提呼弥山口外也建这么一座坞堡吧,”龚盛凭空比划了一下,“反正那条道路狭窄,两侧又都是陡峭山壁,我们正好把它圈住。”
“但是,我们这边没有北方的匠人啊。”宋管事不禁提出意见。北方坞堡举世闻名,他当然知道,但坞堡建筑布置等一应事项,都是别人家吃饭的家伙,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摸索出来的,只怕虚耗钱粮。
“这倒是个问题,”龚盛又沉思片刻,忽而又眉开眼笑,“说起北方来人,南诏王不就是北方京城来的吗?”此事不如让大姐那边想想办法,他可是知道的,南诏王府有专门的工造坊,养着京师来的大匠。上月大姐那边还闹着,要造个铁皮船,想通过卑弥女那边的路子,看看能不能搞海运。
毕竟南诏与安南不仅远隔重山,而且要绕道高棉境内,着实麻烦,一路上波折也多。卑弥这些年他也去过一两次,那边的海流称得上风平浪静,也难怪大姐打铁皮船的主意。葛家那小子都把卑弥女搞到手,偌大资源不让大家用用岂不可惜,反正他天天躺在南诏城,也许久不涉足商路了,龚盛心里盘算着。
既然想到办法,龚盛就开始布置,他对宋管事道:“前两日我才叫了人去大姐那边传话,着实没有想到还有今日之事。待会儿你回去就叫个身手轻便点的得力人去南诏王府,告诉大姐,我们所需会造坞堡的工匠一事。那边都是京师来的能人,总会给个解决的办法。”他倒是自信满满。
宋管事却不抱太大希望,大元北方常年兵荒马乱,二十年前甚至还有流民军压到京师城下,皇帝一家子都过得不安生。坞堡那是不少人家的保命手段,哪能这么容易到手?
但他还是诺诺应了。
等人出去,宋管事迟疑了许久。卓文县到南诏路途遥远,一路都是深山荒林,没有路线的话,许久才能碰见一两个野人,一人独行送的还是口信儿,这活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终于他下了决定,让人叫了个猴一样的半大小子来,那小孩浓眉利目,一看就是个高棉人。
“听说你曾跟着商队去过南诏县?”宋管事问。
“是的。”那小孩答。
“那你记得从卓文到南诏的路吗?”事情似乎有谱,宋管事放柔声调。
“记得。”小孩又答。
“你是叫小谷是吧,”宋管事缓缓道,“我这有份去南诏送信的差事。”
“没问题,”小谷激动得眼圈通红,“宋管事放心交给我吧。”
“行。”宋管事抿抿唇,本不想用这么小的信使。但实在没办法,他知道小谷不识字,便花了两个时辰与人详细搬扯龚盛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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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独族妇孺来到南诏县的时候,此地暑意完全褪去,各处新粮均已入库,大街小巷都是洋溢得满足的笑脸。
蔡术比这些库独族人早几日抵达南诏县,葛盼夏得到消息,立刻准备把这批人分到各个庄子,没必要让这些人进入南诏城。
大清早,夏虹便带了几个庄园管事家的女眷守在城门前,还叫了两个小厮推了一车热腾腾的炊饼过来。这些女眷都是互相认识的,个别自恃关系好的还问夏虹:“你家的近日还好吧。”
“不都是那样,”夏虹用闲聊的口气,“齐二那差事晨昏颠倒的,不过仗着年轻,没什么大事。”
“齐二可是葛王妃的臂膀,辛苦都是应该的。”又有人恭维。
“是啊,齐二年纪轻轻就是领队了,日后定有大前程。”另一人接腔。
“今日要辛苦大家了,”夏虹懒得听她们废话,瞧着人来齐了便对众女道,“天还没亮就过来都没吃早饭吧,趁着那边人还没来,不如先享用一番。”便叫小厮给所有人都盛上一碗炊饼,没什么多余的调料,就放了点自酿的酱油和一丁点葱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等众女都吃上了,她又道:“王府那边来人说了,这次过来的没有壮劳力都是妇孺,身子好像都不怎么样,又长途奔波一通,大家领回去好生养几个月再派活计给她们,可别浪费葛王妃的钱粮。”众女纷纷应是。
等到各人碗里炊饼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