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遁(1 / 2)

“九官,九官,裴十七随裴将军入京了,快看阿兄跟他新学的剑法。”

“九官,裴十七为我带回一把宝剑,我为他取名玄霜如何?”

“九官,今日我见着裴将军了,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六属铠甲①,腰间的佩剑虽是解了,可气度仍在,雄姿英发,我要高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九官,你且看阿兄身姿如何?飒爽否?”

“九官,理理我呀。”

“九官,别睡了。”

“九官……”

李沅真眸色深惋,盯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少年郎,那是年方九岁的李忆。

而那趴卧在案上偷眠的小童,正是她自己。

沾满墨的笔斜躺在案上,被她的脸压住,墨汁沾了她一脸。

睡得可真香啊。

醒来要哭鼻子了吧,她小时最爱哭了。

李沅真深吸一口气,抱臂靠在雕花玉柱上,闲看着两人。

她又做梦了。

自阿兄离世后,她每次梦到他,总是个旁观者,她掺不进自己的梦里。

趴在案上的小九官依旧睡着,在她的梦里,她不是在卧眠就是在与他人玩闹,很少回应阿兄。

这样的梦做来是何种含义,她始终不明。

她曾找京中相卜师杨令澍参过缘由,杨令澍言,她有心结未解。

可她对阿兄有何心结?悲阿兄本可康健,还是憾阿兄早逝呢?杨令澍皆摇头。

“此事只公主一人可知,臣可算命,不解心疾。”

这等含糊之辞,最令她嗤恼。

后来,梦到阿兄,权且被她当作了怀悼阿兄之方,她就在一旁静静地赏着自己的梦境,一梦到醒。

只是今夜她总觉耳侧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扰她好梦。

-

夜风轻吹,崔玚房内未阖严小窗,窗页在风中轻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崔玚有些辗转难眠。

他的伤口开始结痂,麻痒的不适感铺满整个后背又窜到四肢,他睡不着,别着手臂挠着那些结上痂的皮肉。

忽听得隔壁房里一阵桌椅轻移的摩擦声,而后一串脚步来来回回,似在踱步。隔壁房里住的是白日救回的余阿四。

那小郎君也睡不着觉吗?

他在背上猛挠两把,拢上衣衫打算去寻小郎君谈谈天。他兴冲冲推开门,却在余阿四房门前顿住。

他这般唐突打搅人家,实在冒昧。

刚把举起的手收回,房门自己开了。余阿四佝偻着身躯,肩上斜挎着鼓囊囊的包裹。

夜本就寂静,这下更甚。余阿四不曾想门外有人,一个趔趄扑摔在崔玚身上。

崔玚抬手将他扶住,“小郎君这是作何?”

崔玚的声调不算冷厉,甚至带些迷蒙,但余阿四心虚,听进耳里便也充斥了寒意,他腿一软瘫在地上,磕磕巴巴道:“郎君,仆只是拿钱办事,其余何事都不知。”

闻言,崔玚收紧了手臂,他先向李沅真房间方向看去,房里静悄悄的,表面无异样,才转回眸子,推了余阿四进房内。

房内黑黢黢的,崔玚一手钳制住余阿四,一手燃上灯烛。

“你拿钱所办何事??崔玚的声音这才冷下来,他松了手,眼睛眯着,内里深蕴警戒,“你最好是坦言相告,若耍花招,我即刻便能索你性命。”

余阿四涕泗已流满面,他拽住崔玚的衣角,声泪俱下:“仆白日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受人指示刻意相告。前些日,那人到大舒乡兼田,并言仆只需在邠州街上扮乞丐流民,遇到公主后告知公主仆乃大舒乡人,失田流离即可。事成之后,资仆十贯钱②。”

十贯钱可不是小数目,崔玚瞥一眼紧拽着他衣角的余阿四,“何人?”

“仆不知。”余阿四只是一埋头躬耕的田舍郎,确实不知情。

“你临夜遁走可是要去通风报信?”崔玚严声道。

“不是不是。”余阿四连忙否认,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仆仅是为了生计,并非……并非……”他说不下去了。

那人言之凿凿,说他若言大舒乡有并田之事,公主定会亲赴,说话间还抚着一把长剑,面上的表情一眼便能教人瞧出狠戾,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是陷阱。所以他才会在见到公主时,有一瞬间的悔疚忐忑。但也仅是那么一瞬,十贯之财于他而言诱惑太大。

他是按计划言明了大舒乡之事,可公主却未表示要亲自前往,他怕事有不成,才向公主讨下盘缠,欲要趁夜先逃。

可他如今被公主手下撞破,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他的泪水忽得就止住了。

如此也好,终不用在这世上遭受苦楚了。只是若累及叔父一家,他的罪孽真的洗不清了。

“郎君,你与公主都是心善之人,可否请你在公主面前求情,只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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