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风变得更凛冽锋利,人也比之前更倦怠。
从深秋到入冬的这段日子里,北栀在学校过得很太平,上次在楼梯间被拦之后,她没敢告诉老师,只是在放学路上把这件事情跟邝燕说了。
邝燕对那个马脸男感到无语又气恼,十分嫌弃地说:“我真的很讨厌他,之前总是喜欢缠着我说话,像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还写纸条跟我告白,我都和他不熟,拒绝他好多次了!”
“后来我和王磊在一起后,他才收敛了点,没缠着我了,就是一直盯着我看,骂都骂不住,你不知道那种眼神,真的恐怖,我看了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没想到他会去找你!”邝燕愤愤不平地说。
“你不用怕,他要是以后再找你,你就告诉我,你看我不骂死他!实在不行,我叫王磊他们揍死他!”
事实上,邝燕发的誓确实做到了。
虽然马脸男也是大村子的,但毕竟村子离学校有点远,在学校的兄弟也有限,王磊不一样,他就是附近王家村的,村子大人又多,在学校里自有一股势力,况且他本人又玩得开,也认识社会上的人。也许邝燕跟他说了新件事,总之后面马脸男和他的小弟没再来找过北栀的麻烦。
北栀的日子回归了太平。在班上,因为上次征文活动她写的稿子得奖,期中考试语文考得也很好,苏老师对她的态度温柔了不少,偶尔会点她回答问题,夸她作业做得好,于是太平的日子里因为多了这一点重视,也就多了几分愉快。
这种愉快一直延续到了十二月底第二次征文活动。
这次征文活动的主题是“法制教育”,早在还没在班上讲这次征文活动前,苏老师就已经提前找到了北栀,介绍了征文要求。
“上次的作文你写的很好,你这次再写一篇,主题就是这个‘法制教育,从我做起’,要求六百字,如果不会写,可以问一下你爷爷,你爷爷肯定关注新闻,你让你爷爷指导一下你。”苏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眼神里寄予着厚望。
虽然上次的作文得奖了,但这次的征文似乎太难了,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写。可面对着苏老师殷切期待的目光,她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
不会写没有什么关系,回家问一下爷爷就好了,爷爷肯定知道。北栀心虚地想着。
她打定注意,转身回班坐下。苏老师接着走了进来,又把征文的事情跟全班讲了一遍,点了一些学生的名字,让他们回家去写,明天早上的时候把作文交上来。
北栀小心翼翼把苏老师发给她的稿纸夹在大本的音乐书里装进了书包。
当天下午一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找爷爷问“法制教育”的作文该怎么写,爷爷正忙着把劈好的干柴堆成垛,耳朵又有点背,听也听不清,只说自己很忙,让她自己写。
北栀心里有些失落,也很着急,毕竟作文明天就要交,她不会写到时候该怎么办。
“法制教育”四个字在彼时的她眼中也太难了,别说提笔写下六百字,一百字都费劲。
但爷爷现在真的很忙,脾气也不太好,她也不敢多问,只好磨磨蹭蹭写了又划,划了又写,苦熬到了晚上。
吃晚饭的时候,北栀在饭桌上又提了这件事,她说不知道怎么写,希望爷爷能够帮她写一篇。
她抱着一种投机取巧的心理,想着反正上次的作文也基本是爷爷写的,这一次干脆要爷爷再写一篇,到时候她再誊抄过来就行了。
可爷爷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爽快答应,看到她自己一个字都没动,爷爷板着脸说自己不会写。
“什么法制教育,这个题目怎么要你们学生写,都不理解还写什么写,我不会帮你写的,你要写就自己写。”
北栀听到爷爷不帮自己写,心里着急又委屈,“可是苏老师要我写,她还说要交上去,爷爷你上次就帮我写了,你这次再帮我写一下好不好?”
爷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你要写自己写,别人帮你写的也不算你自己的。”
“可是我不会写,爷爷你上次就帮我写了!”北栀陡然拔高了音量,急得有点想哭。
可上次你就帮我了,苏老师也觉得那篇作文写的好,还夸奖我了!
被偏爱是会让人上瘾,也会让人欲罢不能。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重视,她都不想失去。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你要是不会写,就不要写,你问我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写!”爷爷的脾气渐渐大了,吃完了把饭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就回房间了。
北栀跟过去的时候,爷爷正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准备吃药,自从几年前做了心肌梗塞的手术,爷爷就一直离不开治心脏病的药。
北栀站在门前,着急又委屈,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她放软了声音央求爷爷帮她写一下。奶奶端着菜碗回厨房,见到她这样,有点心疼地说:“你要是会写的话就帮她写一下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