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升起,微风拂过忘川水,水面荡漾起层层波澜。
黄泉十二里地,步步诛心。曼珠沙华开,魂断黄泉,魂归奈何,生前琐事留于三生石。
曼珠领着新来的丧者,顺着黄泉路走向忘川。
所谓黄泉其实就是一条青石板路。
据说当年地府没修这条路的时候总是有丧者不小心踩坏彼岸花,当时是沙华当值,瞧见许多未开的彼岸花被踩坏了竟直接跑到酆都大帝那里大闹了一场,后来才修了这黄泉路。
黄泉路的两旁彼岸花到了开花的时候,美丽的花朵红的像火,烧的地府的夜也热闹了起来。
黄泉路的尽头是忘川河,河边有个孟婆亭,孟婆亭里坐着的女人叫孟扶,是第三十三任孟婆,那便是我。
所谓的孟婆亭说白了就是个茶摊,一口锅,周围摆上桌椅,和我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这“茶摊”有几位“顾客”,他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让人难以相信这竟然是地府。
忘生铃响,往生者来。
来的是位姑娘,垂鬟分肖髻,看样子是尚未婚嫁。浅蓝色的翠烟衫,料子极好,手上带这个翡翠镯子,估计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杏眼,小嘴,长的很秀气。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姑娘想好了吗?孟婆汤下肚,今生事便将交由三生石保管。”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的看着我。那双眼里好像有许多故事,圆圆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伤感,就连嘴角都微微下垂。
我把盛了孟婆汤的碗端给她。
这姑娘似乎有些熟悉,可我的簿子上却没有她的记录,心许生前与我相熟。
我来地府三年有余,按地府规矩作为地府官员必须要将生前的种种恩怨断个干净,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
“敢问姑娘芳名?”
“灼华,我叫秦灼华。”她对着我说。
我并不记得地府里有叫灼华的女子。
她看着我,杏眼里流露出失望的样子,仿佛是在埋怨我一样。
“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华?”我问道。
“正是。”
“是个好名字,只不过不适合姑娘。”
灼华这名字有些张扬了,这姑娘虽然穿的一身锦衣华服,可看她衣着打扮以及周身气质就知道这不是个张扬的主儿。
“灼华,灼华。”她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是吗?我以前还挺活泼的。”这位秦姑娘说着竟然留下了眼泪。
我心想着可能是感叹自己红颜薄命吧!也是,不论是谁都难免要唏嘘一番,年纪轻轻就早早的没了小命,何况这位姑娘又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
“汤凉了。”灼华捧着碗看着我说。
“那你是想怎么办?”我问。有往生者不愿往生的在我这孟婆亭也不止这一个,一般都是先由着他,过一段时间再劝着让人去往生。
“我能留吗?”她抬起头,看着我。
“可以,从孟婆亭向东走一小段路就能看见望乡台,你来的路上应该看见了。望乡台大厅里有个叫齐竹的,她会给你安排住处。”
她擦了擦眼泪,道了声谢。我不由得感叹,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规矩好,擦个泪都这么好看。
“那我便先走了。”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竟让我生出了一种以后便再也不见的感觉。
我出了亭子想喊她回来,却找不到她了。我话还没交代完她就跑了个没影,去望乡台可就只能睡骨灰盒,她这娇滴滴的娇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不过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这么一个柔软的小鬼竟然比我跑的还快。
刚想回去便看见有一个人站在奈何桥上,一身黑衣。那男子背对着我,看样子是在看忘川里的鬼魂。
我刚想走过去,他就不见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奈何桥上来去自如。
上面的人嫌弃地府鱼龙混杂,例行公事外并不常来,更别说是来我这奈何桥上看忘川里心存执念,不愿饮孟婆汤的小鬼。想轮回的鬼魂更不会也不能在奈何桥上折返,更别说是在我面前放肆了,到底是谁呢?
心里想着刚才那个男子,又送走个小鬼,就看见谢必安从南边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中元节将近的原因吧,想入轮回的鬼魂并不多,大多数都想在望乡台里的骨灰盒里等着,估计都想着再去人间走一遭。
这事儿与我无关,反正我是得了个清闲。倒是苦了鬼门关和黄泉那边。本就负责引渡丧者,还要抽调人手顺便管管地府治安,还得看着有没有小鬼在人间作乱,实在辛苦。
“孟扶,来碗汤。”是谢必安那家伙吐着舌头来了。
谢必安,人称七爷,一个能把舌头收起来但是不愿意收的吊死鬼。
“谢必安,你就不能把舌头收起来吗!你这个样子着实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