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在门口张望,盼着姜老三早日来接她,被她娘方氏拉近了屋一起做饭。
回厨房碰到正从房里出来的二嫂,拉住卢氏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小姑,你侄儿今日想吃豆腐,要不到王家买一块?不对,一块怎么够,娘也是要吃的,咱家人多,小姑,你就买三块豆腐吧!”
卢氏想着自己手里还剩的十文钱,干笑道:“好,我去厨房拿个木盆就去买。”
方氏跟着进了厨房,问女儿:“你手里还有多少铜钱,能经得住这样花吗?”
卢氏干笑:“娘,姜山送我过来,给了我一百铜钱,现如今,我手里只有十个铜板了。”
方氏道:“先前我问你,你什么也不说。姜山这是要休了你么?怎么来了也有五日了,还不见人来接?”
看到二儿媳妇在门口张望,叹道:“你先去把豆腐买回来,晚间你再细细地给我说说。”
卢氏脸上出现为难之色:“娘,姜山不在的这些年,我连家门也没有出过。现你让我出去,我……能不去吗?”
方氏看了看女儿,忍住了脾气,只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你这样子是过日子的吗?罢了,你拿五个铜钱出来,我去买豆腐。”
门口,方氏的二儿媳妇看着是卢氏掏出了铜板,才放心地走开。
卢家的房间不多,晚间卢氏和娘睡一屋。
卢氏从姜山走以后,到姜山回来,以及送他过来,事无巨细,都讲给她娘听了。
“糊涂啊!糊涂!”
卢氏不解她娘这话什么意思。
“你来以后,我看你和大嫂二嫂打交道,心里一点成算也无。你看你带来的箱笼,里面还有你的衣服吗?还有你来时,头上的银钗,耳上的珍珠耳环,还有手上的银镯子,现在还有吗?”方氏道。
“两个嫂嫂喜欢,说是借去穿戴,回娘家时有面子。我回的时候,就还给我。”卢氏道。
“哼哼,那你等着吧!你手上的一百钱呢,又是怎么个说法?”
卢氏蚊子似的小声:“娘,侄儿和你要吃什么,我也不能吝啬着不花。”
方氏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自责道:“只怪我从小将你养得太天真,咱们庄户人家可护不住你这样的性子。这些年,辛苦凤娘了。人家说‘为母则刚’,当你这儿,生生地变成了‘为女则刚’,难为凤娘了。
我说你,这么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事儿?”
卢氏道:“我,我编草鞋卖.”
方氏冷哼,“编草鞋卖?我看不是凤娘,你连自己也养不活,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我说,有事你怎么不和你婆婆多商量,至于被你大嫂骗成那样吗?”
卢氏道:“我婆婆不是不喜欢我吗?当初和姜山订亲她就不喜,我怎敢去找她?”
方氏决定不说话了,让她两个嫂子教她怎么做人吧!
翌日,卢大嫂找了借口磨掉了卢氏仅剩的五个铜板。两位大嫂见卢氏手上没有钱了,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了。开始指桑骂槐,说卢氏在娘家吃白饭,又指使卢氏出去割猪草,切草喂猪,洗衣打扫,做饭收拾……完全就是下人做的活。
方氏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搭手。她对女儿很失望,自觉是愧对了女婿,有儿媳帮着教训一下也好,希望能扳正回来。
卢氏一日日盼姜山来接她,望眼欲穿地等了一月,还是不见人。心里有些灰心绝望了,姜山这是真想休了她另娶?可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卢氏意难平,又没有办法,好不容易舍下脸托人带口信,那人却回她。姜山不在周口村了,听说是去了永昌城。
卢氏跌坐在地上,心中万念俱灰。
那边嫂子们又在催促她赶紧给鸡喂食,卢氏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去切些菜叶喂鸡。放下菜刀,伸出双手,她的手粗得不成样子还裂了口,再也没有以前的细腻柔软。再也没有当初女儿拿着香膏,疼惜她编草鞋变粗,执意让她每晚敷手。
晚间,睡在床上,她忍不住抱头痛哭,问:“娘,姜山真的是不要我了吗?凤娘是真的生我气了吗?”
方氏假装睡着了,不语。
其实在姜山要走之前过来接女儿,是她拒绝了。这样不晓事的女儿,她不好意思交给女婿,让她再祸害姜家。只说,再留女儿一月,让女婿倒时再过来接。好在女婿是个明事理之人,答应了,临走时,还给了自己一两银子,说是岳母大人辛苦了。
这么好的一个女婿!
方氏明白,即便再过一月,女儿也不可能完全扭正过来。只愿到时候,女儿至少能知晓谁是对她好的人,谁是不可信的人。让女婿孙女不要那么寒心吧!
卢氏在娘家的日子苦,这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苦的日子。
刚刚将饭菜端上桌,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听大嫂说道:
“小姑,今日你做的这个菜有些咸。娘吃了齁得很,赶紧烧一锅汤,不要放盐,打一个鸡蛋在里面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