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常年无光,又湿又冷。
长长的窄道只有她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亮光,走了约莫半柱香,视野终于开阔了。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来到此地的人多半是宗门处置不了的烫手山芋,他们往往只有一个结局,就是待在这里,直到变成地上散落的骸骨。
而今,洞中唯有穆长青一人。
他身上仍穿着门派服,在圆坛上盘腿而坐,神色平静。
穆长青眼中常有戾气,而今闭上眼,便让她想起原剧情中描述的温润如玉的少年君子,若不是身上散发着魔气,都要让人以为他是个潜心修炼的正道之士了。
赵雪满提着灯笼停在台阶下,轻声喊了句:“师兄。”
“你来了。”
穆长青睁开眼,他左眼的瞳仁已经变成血红色,这说明心魔至少占据了他半个身体。
赵雪满心中一沉,心魔虽已被顾瞻捏死,但只有世间有人,人心有欲念,心魔迟早能找到机会复生。
她终于明白穆长青为何要自囚于此。
“师兄想在心魔复生之时,与它同归于尽?”
穆长青搭在膝上的手指一颤,忽然笑道:“师妹去了一趟万魔窟,回来还能如此天真,真令人佩服。”
他这般说话,若是旁人听了定要生气,认为他被心魔影响,竟对自己的师妹恶语相向。
但赵雪满与他同门这么多年,怎会看不出来他的真心。
“哦——”她拉长语调,用得瑟又欠揍的口吻道,“我与师兄自是不同,我虽然掉进万魔窟九死一生,但好歹有人护着,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哪像师兄,像个胆小鬼一般躲在此处,可怜了燕燕,日日以泪洗面,人都瘦得只剩骨头了!”
提起苏闻燕,穆长青的神色果然有所松动,赵雪满接着道:“师兄不必放狠话吓唬我,你瞒不过我,更瞒不过你的心魔。”
穆长青面色一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发现自己生了心魔,便已经想好了,要在此处静候,待心魔生成之时,与它同归于尽,彻底断了它的生路,是吗?”
赵雪满沉声道:“师兄,你错了。只要你的执念不解,就永远无法战胜它,更别提杀了它!你以为当心魔复生后,这思过崖能困得住它吗?”
“你仔细想想,为何会来这里?是不是它给了你能战胜它的错觉?”
她曾与心魔交手,知道这魔阴险狡诈不可小觑,见穆长青眼中划过震惊之色,更加笃定心里的想法,轻轻一叹,道:“最初发现它的存在时,以你的心性,要想将它割去应当不难。师兄,你这是中了它的计呀!”
你想杀心魔,又怎知它不是在利用你的心,将你困于此地,好隐匿自己呢?
穆长青如梦初醒,他刚动摇,心魔马上蛊惑道:“别听她的!你心中的痛苦,这世上只有我能懂。离开思过崖你又能如何?你杀不了我,终会与我融为一体的。”
他的左眼红得像火一般,竟有黑气从眼珠子冒出来。
心魔急了。
赵雪满高声道:“师兄,我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穆长青被心魔吵得头晕脑胀,听见她的话,脑海又恢复片刻清明,他低声道:“阿满,别说了,快走!”
赵雪满站在原地,将金钟罩取出,低声道:“你的仇人,我给你带来了。”
她右手轻轻往前一送,金钟罩飞到空中,一个人从金钟底下滚了出来。
玉广白修为被废,又连着几天被关在金钟罩晃来晃去,跌得鼻青脸肿不说,更是怒火滔天。
一放出来就口吐芬芳,一边骂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赵雪满不耐地使了个禁言术,将人一捆,扔到穆长青脚边。
玉广白一出现,当年爹娘惨死的情景便浮现在眼前,穆长青眼眶通红,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奈何他日夜勤学,仍无法突破大乘期,前阵子玉广白突然来了天剑宗,他能感觉到他的修为又精进了,所以他慌了。
怕自己这辈子都追不上仇人的脚步,无法替父母沉冤,这才被心魔有机可乘。
而今仇人一头白发,已经被废去修为,像个窝囊废一般倒在地上,哪还有当年半点威风。
他看着看着,忽然仰天大笑,眼泪不自觉便落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能报仇了!
玉广白不知道眼前的青年为何神色癫狂,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他是慕容春的大弟子,君子剑穆长青。
传闻君子剑为人正直,公正不阿,虽然赵雪满是他师妹,可平日也没见他怎么照拂过她,同门相残的事多得很,他自然而然将赵雪满与穆长青的关系定位成同门不和。
这里只有赵雪满和穆长青两个人,若他愿意救,他或许还有活路!
他顾不得其他,跪趴在穆长青脚下,哭诉道:“道君救我!我乃药宗宗主玉广白,这丫头她与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