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交手,赵雪满便察觉到瑜锦的试探。
他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会使多情剑。
赵雪满柔韧有余地将他的剑招一一破解,瑜锦的剑招从狠厉到平和,直到第七式,他终于停手,低声道:“多情剑是我天剑宗的剑术,且门内暂无一人能将其修炼至第七式,你究竟是何人?”
赵雪满手腕一转,长剑入鞘,她将柔衣剑往前一送,道:“前辈可还认得这把剑?”
“柔衣剑。”瑜锦在方才对招时已经认出此剑,这是她从不离手的本命剑,为何……
瑜锦看她的目光又复杂了一重。
赵雪满也不等他开口问,直言道:“你说错了,我的确来自天剑宗,百年之后的天剑宗。”
瑜锦目光一动,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已经……死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目光没有悲伤和恐惧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雪满觉得怪,他为何笃定自己会死?
她道:“你没有死,你成神了。”
“原来如此。”瑜锦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成神对他而言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畏惧死亡,不奢求力量,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赵雪满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忽然道:“花照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瑜锦笑容一滞,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执念当真与花照有关。
她不再提花照,缓缓道:“若你愿意教我多情剑第八式,我便告诉你这一百年都发生了何事。”
瑜锦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成交。”
“明日卯时来找我。”
他扔下这句话,便将赵雪满二人赶了出去。
赵雪满站在院门口,看了眼撤去结界后被他们拆得乱七八糟的院子,跟着闻讯赶来的木樨走了。
此处似乎不是真正的魔窟,倒像魔族在凡人地界的一个据点,处处雅致优美,很适合居住。
花照将他们安置在东边的一处院落,院子虽不及瑜锦的院子精美,倒也花草丛生,院中还放了一口巨大的圆形鱼缸,养了两条锦鲤和一簇睡莲,别有意趣。
赵雪满回屋收拾了下,就到隔壁找顾瞻去了。
敲了两下门,无人应声。
正当她以为顾瞻不在,转身走下台阶打算独自转转时,身后的门被打开,顾瞻站在门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什么事?”
赵雪满回头看他,“原来你在啊,一起去转转吗?”
“不去。”
说罢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顾瞻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不曾看她一眼。
这是生气了?
为何?
赵雪满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哪里惹到他了,经过一番自省,她发现惹他不快的地方似乎有点多。
不提别的,光是她往长明灯里下药这一点就够气人的,要是换成她,早气得拔刀了。
他在落入神境后没有怪她,她便以为他不在意此事,如今看来,他或许一直在等一个道歉。
此事的确是她有错。赵雪满深吸一口气,又上去敲了门。
这次只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相识一眼后又都愣住了。
赵雪满瞪大眼,疑惑道:“你为何道歉?”
顾瞻长睫微颤,迅速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道:“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
“那你呢?”他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也有些诧异,“你为何道歉?”
赵雪满挠挠头,尴尬地笑了,“昨夜我往长明灯里下药,此事是我不对,理应道歉的。”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顾瞻站在门边,修长的身影如月下青竹,孤寂冷清。
“阿满,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赵雪满一愣,抬头呆呆看着他。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过去只有剑道,但如今你在我这里已经成了第一位,我只想永远跟在你身边。”
顾瞻语气轻缓,那些在深夜里翻来覆去想要诉说的,在此刻都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我知你对我无意,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不想说,或嫌我碍事,大可直接告诉我,我……”他喉间滚动一下,手不自觉扣紧了门板,“我不会赖着不走。”
“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是我一直缠着你,如果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直接告诉可好?”
顾瞻头一回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在自己面前褪去了所有防护和伪装,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像一只收起了爪子的雪狼,朝她露出柔软的腹部。
赵雪满一时有些失措,她清晰地听见快速跳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