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不知何时,混沌黑暗的世界里传来滴水声,赵雪满的神智稍稍清醒,便觉得浑身像被人用了千斤坠一般沉重无力。
她试图睁开双眼,眼皮却好似挂了一个秤砣,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
意识渐渐回笼,四周仍是絮絮叨叨的讥笑和谩骂,她眉头紧皱,头又开始昏昏沉沉,她感觉识海在这人潮声中摇摇欲坠,几欲崩塌。
真的如他们所说吗?
她闭上眼,任凭自己沉入黑暗,心底却一遍遍问自己:真是如此吗?你就这般无用吗?
过往画面一遍遍在脑海回放,她看见了日夜修炼,研习剑道的自己,看见得知命运后,毫不犹豫绑定系统以求一线生机的自己,看见擂台上以命相拼的自己,看见熬夜写策划书,与大家并肩作战的自己······
最后,她看见了顾瞻。
他坐在屋顶,身后是一轮圆月,清晖落于他肩,恰如春夜细雨,一切都安静而美好。那晚他们把酒言欢畅谈剑道,话到兴头上,她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信誓旦旦道:“你信不信,总有一日我会比你更强!”
那时他的反应一如现在,他站在她跟前,目光温柔而专注。
“我信。”他笑着说。
那一刻,她就像走台阶时一脚踏空那般,明月清风,豪言壮语都在一瞬消失,只余他笑的模样。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很轻的一下,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已将手背在身后。
眼前的顾瞻渐渐与回忆重叠,她看见他身后升起明月,看见他一如那天将手背在身后,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如果是你,我信。”
“你的剑永远一往无前,不是吗?”
一阵天旋地转,她站在远处,看着台下的他。
那时为何没看清,他藏在眼底冰川之下的焦急和慌张,他握住剑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可他仍忍住了上台的冲动,因为他相信,她一定能破局。
所以他说:“赵雪满,站起来。”
他说:“想一想,你的道心是什么?”
他总能在她沉入水底时送出最合适的救命稻草,他从那么早以前,就已经相信她,相信她的剑。
既如此,她又如何能令他失望?
都说剑修一生能得一把心意相通的剑已是毕生福分,若能得一心意相通的知己,那便是三生有幸。
她现在,好像就找到了这么一位知己。
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扫过,她终于豁然开朗。
在绝望时从未放弃的人是她自己,与天道作对绝不妥协于命运的是她自己,努力完成任务,与同伴们在秘境中历练突破的也是她自己,如何能说没有努力过?
这算什么歪门邪道?!
道有千万条,只要无愧于己,无愧于人,那便是一条通天大道。
她只是因察觉到命运的不公,而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罢了。
刺耳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赵雪满柳眉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血雾仍弥漫在四周,三把剑静静躺在地上,而她双手被魔气缠附,腕上有血一滴滴往下落。
她皱眉,心念一动,不远处的柔衣剑应召而来,将束缚在她身上的魔气尽数砍断。
赵雪满看着地上不大不小的一滩血,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么多血,得吃多少补气丹才补得回来?
【宿主,你可算醒了!】
听见系统的声音,赵雪满不禁想起摇摇欲坠的识海,忙就地打坐,进入识海一探。
好在她最终守住了道心,未受心魔蛊惑,因而识海中仍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她收手静气,站起身走到双剑前,这两把剑有顾瞻的一缕元神,想必能带她找到顾瞻。
双剑似有所感,闪着微弱的白光围着她转了一圈,慢慢往远处飞去。
赵雪满跟在双剑后面,不断观察四周,血阵中除了血雾与魔气,还残余一些怨气,除此之外既无恶兽,亦无魔族。
听说魔族的嗜血阵厉害之处在于其变幻多端,可将阵主之能发挥到最大,而她已经猜出阵主是何人了。
听闻百年前心魔乃是魔头麾下最有能耐的魔将,凭其一人便可令整个国家覆灭,更有不少宗门灭于他手,全因他能勾起人心中最隐秘,最不可告人的欲念。
当年心魔与魔头跃入万魔窟后葬身此地,这个嗜血阵或许就是他御敌时布下的,只是不知为何竟能留传至今。
莫非······
她想起进入血阵前,玉广白对她说的话。
当时只觉得他呱噪,可谁知寥寥几句话就差点让她失了道心。
如今想来,他或许是故意提及,在万世镜开启秘境前,她因天资不够而碌碌无为,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玉广白虽有些天分,但他心比天高,亦在无法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