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远一向注重面子,被两个小姑娘如此轻视,脸上当即挂不住,抢先道:“我等是老祖宗的亲戚,受了老祖宗邀请来共住,小姑娘年纪轻轻,嘴巴未免太恶毒。”
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一听就生气了,喝道:“你们居然敢冒充祖母的亲戚,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陈牧远听到“祖母”二字一阵心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他是文人,岂能轻易低头认错,只好眼神示意沈鸾道歉。
同时,福禄一见情况不对,连忙道:“三姑娘莫生气,这不过是不知表了多远的亲戚,家道中落了,老夫人念着旧情,让他们来讨个差事。”
萧悦柠冷笑:“哦,原是来攀亲戚的乡巴佬,来我家打秋风,还敢顶撞我。”
她明亮的眸子一转:“这样吧,既是祖母允了的,本姑娘也不难为你们,跪下磕头认个错,今日这事就算了。”
福禄难为起来,想要开口求情,萧悦柠冷冷扫了他一眼:“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福禄知道三姑娘一向娇纵,只得默默低下头,递给沈鸾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鸾道:“三姑娘莫怪,此事原是我们不对,只是老母年事已高,不便跪拜……”
萧悦柠打量她一眼,只见她穿着简陋的麻布衣赏,有些枯黄的长发用一根丑了吧唧的木簪挽着,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简直像见鬼了一样。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老人家便也罢了,那就由你多给我磕几个头吧。”
萧悦柠素爱以貌取人,陈牧远面容清俊,服饰整齐,若是低个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沈鸾这样的粗鄙村妇她看着就烦,自然也不会起恻隐之心。
沈鸾看向陈牧远,陈牧远没有吭声,陈姥正想开口,却被他一把按住。
沈鸾无法,陈牧远是读书人,自然不会磕头认错,陈姥年事已高又疾病缠身,唯有她站出来,况且她不想把事闹大,若是磕了头就能息事宁人那再好不过。
萧悦柠挑了挑眉:“想好没有,这头你磕是不磕?”
沈鸾屈膝:“是我等冒犯,还请三姑娘宽宥。”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扶了一下她的胳膊,那只手宽大有力,将她直接拽了起来。
沈鸾看向那只手,只见青筋突出,清瘦修长,却不显孱弱,在手腕间还戴着一串念珠,看材质约摸是小叶紫檀的。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萧述珩微微紧绷的下颌线。
萧悦柠脸上的笑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虚道:“叔,叔叔。”
在沈鸾因为不妥而挣开前,萧述珩主动松了手,并道:“这是婶母,不可无礼。”
沈鸾受宠若惊,她如何当的起婶母这个称呼?
萧悦柠也嫌弃地看了眼沈鸾:“她如此穷酸,怎能做我婶母,况且这算是哪门子亲戚……”
萧述珩淡淡看了她一眼,萧悦柠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如蚊呐,根本听不清。
还是她身旁大了几岁的女使舒儿道:“禀二爷,是他们顶撞三姑娘在先,三姑娘不想在自家还被旁人教训,这才动了怒,还请二爷给三姑娘做主。”
沈鸾早就听过,三姑娘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萧述珩又和国公爷非同一般,只怕要怪罪他们,更后悔方才的出手相助。
然而萧述珩只是道:“是谁顶撞了你。”
萧悦柠先他要给自己撑腰,立马指道:“他们!”
萧述珩:“你确定?”
萧悦柠迟疑了,舒儿连忙指着陈牧远道:“是他,就是他说三姑娘嘴巴恶毒,还要训诫三姑娘。”
萧述珩道:“柠儿,你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即便是在皇宫,也无人敢随意训诫你。此人既敢出言不逊,你尽管处罚便是,只是不要牵扯无辜。”
他说完,又对沈鸾道:“表嫂,院落已清理干净,不若带着老人家先去歇歇脚。”
沈鸾有些迟疑,可如今的局势又不敢乱说话,只好走到陈牧远面前,要接过包袱。
陈牧远不肯松手,低声道:“阿鸾……”
沈鸾受够了他近日的懦弱,心中本就有气,加之不便开口,只强行接过包袱:“我先带母亲去歇息。”
言毕,就扶着陈姥,走到萧述珩身旁:“还请二爷带路。”
萧述珩道:“请。”
陈姥心中很是担忧,不停地回头,可她看不见,也搞不清究竟是何情况,什么话都不敢说。
沈鸾一边扶着陈姥,一边在心中掂量,三姑娘会如何惩罚牧远,她若向二爷求情,二爷能否网开一面。
正思绪万千时,萧述珩突然停下,道:“表嫂似乎有话要说,不如让老人家先行一步。”
沈鸾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萧述珩看了眼庆俞和福禄,两人连忙背着包袱,扶着陈姥,先行一步了。
沈鸾与萧述珩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