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为慈悲,就真的心怀慈悲吗?
或者终日与妖为伍的人,真的可能心怀慈悲吗?
在没遇到风定池前,苏寐偶尔会听到上面的传言,她的确没想过,慈悲先生不仅是灵族,而且竟是这样的行事作风,竟真的像极了一个行事不忌的书斋先生。
如他所说,“你们这样的人”指的是她吗?还是其他捉妖师?
苏寐直觉,风定池的到来,似乎并不是因为野棠山的妖族。
慈悲先生历来喜欢感化妖族,并自建雾藏海,为感化的妖族提供庇护,所以,世人送其称号“慈悲先生”。在世人眼中,这并不是一个他们喜欢的称号,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为了妖族,他到底为何而来?
还有古怪的夜半送嫁,槐城和野棠山之间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苏寐想着想着,喉间的腥甜忽然开始疯狂翻涌,吐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苏寐身前的草地,苏寐终于彻底脱力,不受控制地倒向了草地。当苏寐望向头顶几乎没有半点星辰的天空时,苏寐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这一次,那只大肥猫能够快一点来找她,她必须去救那些消失了的人!
然而,苏寐不知道,净瞳此时已经不在槐城了,而最先来找她的人,是她没想到会去而折返的风定池。
夜风幽幽,吹动门前灯笼不安地摆动起来,让白日看起来肃静大气的王府大宅在夜空下多了几分幽昧的味道。
容耀抱着剑,端正地站在下马石前,等待着青轶走出王府。但他也明显感受到了空气中流动着的那种不安的暧昧。
沉重肃穆的开门声响起,王府的两扇厚重的大门终于走出容耀等待的人,容耀看着那个逆光走出的身影,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立刻飞奔到青轶身侧,扶住了他。
送青轶出来的王府管家朱呈见状,颔首朝容耀笑了笑,然后便客客气气地将青轶两人送下了台阶。
容耀迅速从下马石牵马过来,随后,青轶和容耀没再理朱呈,直接就骑马离开了。
直到两人远离了曜州王府,即将到达曜州城门时,容耀问起下一站目的地,“城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青轶没有丝毫犹豫,双眼如墨深沉,极其晦暗不明,“野棠山。”
三个字,正如容耀所料,虽然他并不明白青轶的决定。
将苏寐引向野棠山的人正是青轶,为何青轶在得知苏寐受伤的消息后却要连夜赶往野棠山?
不过,容耀相信青轶自有计划。容耀虽然也不知道青轶来曜州的目的,然而,青轶在走进曜州王府前,曾对他说,他一定会在两个时辰内走出王府。青轶刚刚离开王府的时间,几乎没有偏移多少。眼下,容耀其实更担心青轶的身体能否承受又一次的夙夜奔波。
“醒了?”
极平淡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的关心或喜怒。
苏寐自床上睁开眼,平静望向声音来源处,果不其然见到风定池就坐在房间内,与她隔得远远的,轻轻地抚摸着那把墨色油纸伞。
“送你油纸伞的人是谁?”苏寐觉得风定池的手中伞定然有故事,她似乎一贯很容易看出人们内心的隐秘。
风定池没看向苏寐,对于苏寐刚醒来就发问的行为似乎也没介意,他表现得很平淡,“一个我错过了的人。”
然而,苏寐却知道风定池的内心显然并不像外表这样平静,短短八个字,所说的全是遗憾。但苏寐并没有放弃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后悔,当然后悔!”风定池的情绪再一次爆发,这时,他也终于转过头,看向了苏寐,带着几分咄咄逼人,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向那个让我再也无法弥补遗憾的人复仇呢?”
苏寐微怔,昨夜与风定池在野棠山脚的对话从脑中闪过,她忽然有些黯然,也有些神伤,“这么说,那个送你油纸伞的人已经死了?”
风定池察觉到了苏寐的神伤,但他没答。
苏寐自顾自又问:“她是妖吗?”
风定池仍然没答。
苏寐没有再问,她一贯并不喜欢强求。只是,她现在一时之间似乎无法扭转风定池对她的敌意罢了。
苏寐察觉到风定池对她隐隐的敌意,她试图化解,希望去野棠山多一个帮手,救出更多的人,现在看来,她的努力似乎失败了。那么,就只能她一个人继续去闯了。
房间内,许久仍旧寂静无声。
苏寐盯着帐子顶部灰绿色的竹子看了半晌后,终于毫不犹豫地起了身,没再看风定池,直接走向了房门。
但风定池却在苏寐经过他身边时,急声叫住了她,“站住!”
苏寐没有停,也不打算停。她心头放下昨夜消失的那些人。
风定池的问话却再次追逐而至,“你为什么要问油纸伞的事?”
“为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