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容身侧的手不由一紧,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维持住表象的沉稳平静。
“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有转机的。”一言不知实在安慰骆嘉还是安慰自己。
明明都是场面话,他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真心。骆嘉无力笑笑,心不在焉回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骆老爷子听见了苏应容说话,费力半睁开眼,朝苏应容站的方向看去,眼前糊着一片,自然看不清,却执拗地朝着她唤应容。骆嘉好像早就习惯了,好言哄着老爷子睡下,尴尬地和苏应容解释:“祖父见身量相似的都会认错,冒犯姑娘了。”
苏应容双脚仿佛在地上生根,脑中沉甸甸的,等骆嘉送客的时候,虽是神色如常跟着赵夫人离开,但赵夫人却敏锐感到了跟她往常的从容相比,今天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马车上边便叮嘱车夫慢些,稳些,别颠簸了好让苏应容仔细理理思绪。
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也是骆家的亲戚吧。”
若非如此,怎会为骆老爷子如此触动,她特意让自己揽下登门探望这差事怕也是别有用心,倒不至于埋怨她,两全其美的事情,反倒有些担心她。
难怪她对京中诸事清楚得紧。骆家手里有兵权,是比信国公府更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只是骆家嫡系凋零,一早便有各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自诩旁支投奔进京,都想分偌大的骆家一杯羹。
所以大家族立嫡立长还是有道理的,便不至于像骆家如今这般争斗不断。
骆老爷子之前是默许了小辈们自己去争,有意立贤,扶能者上位。现在被小辈埋怨,两头不讨好算是自食恶果。看小少爷还有点良心,愿意去照顾长辈,那大少爷才是仗着自己势大直接不装了。想到骆昊宇的嘴脸赵夫人又不由忧心,和他交恶的事。
苏应容看到赵夫人的愁容,淡淡答道:“算是吧。”先给她吃下定心丸,免得再胡乱揣测她的来历。
料想她在担心骆昊宇的事情,不想她多耗神,一回到信国公府便将自己闷到了房中,傍晚便给出了解决之法。
到书房递给了赵夫人两个信封,赵夫人愣着接过,还没反应过来。她才听了穆苏的话,和父亲禀告时对今日之事闭口不言,骆昊宇便没有告状的闲心。就是她觉着骆昊宇是睚眦必报之人,这么做心虚得很。
正准备打开来看,却听着苏应容的话大为惊骇,顿时让她住了手。那人却气定神闲,仿佛说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劳烦姑娘差人,将这封送去衙门,检举骆昊宇利用如意酒楼掩饰,勾结外邦。如意酒楼有个掌柜,他认得祁寒酥和骆昊宇,且为人贪生怕死,无论他们是屈打成招还是威逼利诱,总之,拿到他的证词不难。”
接着不理会赵夫人惶惧,轻点了下面的第二封,“这个,稍后送到骆家族老手上,禀明事实,逼迫他们弃车保帅,扶持小少爷。”
话落退后两步,在赵夫人的注视下俯身行礼,“最后,请姑娘许我自由出入国公府,我会说服苏家将如意酒楼所以资产无偿充给朝廷,明哲保身。”
跟她承诺道:“往后骆家和信国公的关系来往,将皆系于姑娘一人。”
言辞正色,赵夫人一时不知所措,先将苏应容扶起来,自己扶额坐下。
她需要缓缓。
难怪她敢如此淡定让自己跟骆大少爷对上,更惊讶她的胆识。想必还在骆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布这么大一盘棋。
如此一通安排下来,朝廷为了更名正言顺地将如意酒楼这块肥肉收入囊中,必定会不留余力定骆昊宇的罪,更何况她连衙门如何取证都教了。
只是骆昊宇倒了,她又如何保证她能继续维持信国公府和骆家的关系,今日她和骆小少爷也并未有多相处。
疑惑一瞬又觉得没必要开口,她既如此说,自有她的主意,苏应容却先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治好骆老爷子。”
她一定要救外祖父。其间她首先想起的便是有神医之名的青冥,就算如今的她见他一面都难,她依旧要做。
将一切都算计得滴水不漏,赵夫人不由退后了两步,之前看向苏应容的眼神里同情逐渐消失,她到底带在身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人啊!
默默照着苏应容的叮嘱行事,却是连她亲手交给自己的信都再不敢打开看。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般长大的,做过最出格的事是未告知父母与夫君和离,如今却在做幕后运筹帷幄之人。
害怕之余又隐隐有些期待,今晚过去京城就要变天了,她也再不是国公府中有辱门风的大小姐,一个联姻失败的工具,而是家族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往后父亲想要骆家助力,都要通过自己。
谁又能想到起初只是自己房里的一个女使在搅动风云。
赵夫人有能力,不然也不能在赵春生如此荒唐行事之下还能维持赵家表面光鲜多年,苏应容既将事情交给她,便相信她能办好。她有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