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传达夫人的意思,本身也觉得骆家这做的忒不是事儿。
哪有少爷才回京就不由分说将人叫去的,他们家少爷礼重长辈,不予他们计较,时间长了整个骆家竟都摆起谱了。
少爷就该果断推了这帖子,让他们等去吧。
苏应容点点头,心中自有成算。
他违背外祖父的意思,随殿下出征,外祖父是叫他过去训话的,自然不会太客气。母亲也是担心才想让他推了。
但是如今骆家的情况,他是不去也得去。毕竟祁寒酥刚刚把如意酒楼“送”给他,他怎么都要告诉外祖父,自家的产业是如何被转来转去的。
翌日清晨,苏应容起了个大早,梳洗之后就先去和母亲请安。
苏母一看他这身装扮,就知道他还是要去骆家,感觉外头天气凉了,又使人拿来件外袍套在他身上。
满眼都是心疼,“你要去便罢了,和你外祖父好好说,该服软就服软。总归是母亲连累你,惹得他迁怒。”
当年她为了嫁给苏应容的父亲,和骆老爷子几乎闹翻。老爷子笃定苏父是个胸无大志,不成气候的,果然也没看错,苏父到现在都只是官场一名平平无奇的小官,哪里配得上他的独女。这么多年都没给过苏父好脸色,对苏应容也是厌屋及乌。
只是骆家的小辈不多,难得有苏应容一个能指望得上的。他不想管教也要管教,骆家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苏应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安抚她。
“母亲说得哪里话,外祖父是疼我们的小辈的,只是不善言辞罢了,母亲可莫要再多想了。”
苏母当然知道这是苏应容哄她的话,对她更心疼了。
她的父亲她总是最了解的,若要疼人是什么样子她还能不知道吗?若是知道应容是个女儿家,定然不会对她如此苛刻。
不由反省起了自己,当年硬是瞒下应容的身份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随后在心中坚定地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让应容担下国师“天命之女”的预言,皇帝一早就会让她进宫,那才是毁了她的一辈子。
“好了,你去吧。”苏母帮苏应容整理好外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想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苏应容。
她不乐意嫁个高门从此安于后院,相夫教子,才选择嫁给了愿意尊重她的苏父,她相信她的女儿也不会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自从苏母出嫁之后,苏骆两家基本断交。时人都感慨骆家真是生养了个白眼狼,竟然舍得让自己的老父亲孤独终老,直到苏应容出生,才恢复了一些来往。
此时骆家看门的下人一看是苏家的马车,就知道是苏应容来了,赶紧派人进去通传。
大小姐和老爷脾气一个赛一个的拗,谁都不愿意低头,姑爷又被大小姐管得死死的,自然也不轻易来骆家。
因此这马车上,只能是最好说话的苏应容了。
苏应容来得太早,骆老爷子还未起,下人就先安排苏应容在前厅边喝茶边等,丝毫不敢怠慢。
谁都知道苏应容虽然姓苏,但大小姐却是骆家嫡支唯一的血脉,骆家以后交到谁手上还真不一定。
下人对苏应容毕恭毕敬,就引得有人不快。
骆昊宇最看不得苏应容在骆家也一副少爷做派,特地从偏房赶到前厅来冷嘲热讽,“苏少爷好大的谱,还得外祖父请你才肯来,果然是攀上高枝了。现在嚣张,以后可别摔得太惨。”
苏应容早习惯了骆昊宇言语带刺,不过是担心他抢了他在骆家的地位。
这般沉不住气,不知道外祖父究竟怎么挑的,就从旁支挑来这么个人培养。
“自是不如骆少爷,年少有为。”特地加重了后四个字的读音,就显得阴阳怪气,旁边备茶的丫鬟差点憋不住笑。
骆少爷比苏少爷还年长几岁,却没有苏少爷在京城的名头一半响亮,怎么夸都夸不到这点子上。
果然骆昊宇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着急说些什么找回面子,脱口而出道:“祖父年事已高,已经把骆家交给我大半了。再过几年,我就是骆家的嫡支,到时候还轮的到你放肆。”
苏应容默默喝茶,不答话,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他是翘首以盼等着外祖父仙去。
任他如何侮辱自己,他不该咒到外祖父身上。
察觉到苏应容生气,骆昊宇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心中沾沾自喜。苏应容自诩为君子,不在意骆家的势力,他还以为能装得多像呢。
继续道:“现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是什么你不知道吧?如意酒楼!可是我亲自拉拢的人,投了一大笔钱,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口若悬河,越说越得意,甚至想喝口茶润润喉继续,苏应容冷笑一声。
“呵。”接着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