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天闻言兀自笑笑,又喝了一口酒才答道:“介意有用吗?我不也带着世子妃一道出来玩了吗?”
乐宁眨了眨眼睛:“你带我出来是因为顾子琛带走了你的未婚妻?”
她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没办法,大部分时间,她的嘴都比脑子快得多。
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过份,廖云天第一次见她,便在街上救了她,第二次见她,是因为被人下了套,第三次就是今日,是她自己主动上了廖云天的马车。
乐宁正想补救,廖云天却先一步开了口:“你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
天籁之声自身旁缓缓响起,慕清玉指轻扬,缓和的音调一个接一个从指尖流出。
乐宁看向廖云天,他侧躺在垫子上,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握着酒瓶,紫色纱衣轻缀在垫子上,在侧方叠出几道褶皱。
目光轻垂,似是陷入了沉思。
你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乐宁眉头微蹙,她知道廖云天不是那样的人。
若是在意面子,他就不会放任自己纵横勾栏瓦肆。
若是想报复顾子琛和乐婉,那日在醉仙楼,他大可以借着巫山云的药性轻薄于她,甚至……
乐婉或许也是算定了他风流成性,所以才敢出此下策。
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乘人之危,为了防止自己暴走,还果断拿出刀划伤了自己……
乐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廖云天又兀自喝了一口酒,乐宁想了想,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如果这茬就这么过去了,她大概率会后悔得睡不好觉。
不仅仅是因为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有,不想失去廖云天这个朋友。
“那个……”
乐宁尴尬地开口,“对不起,我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廖云天闻言侧头看向她,“嗯?”
乐宁深吸一口气,说话不能含糊其辞,做事不能拖拖拉拉,必须解释清楚。
她鼓起勇气道:“你不会是因为顾子琛带走了乐婉,才带我出来的,我知道。我刚刚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知道?”廖云天问。
乐宁:“……”
非要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因为我眼神好,目光如炬。”
乐宁脱口而出,对,她就是聪明,看得清这些。
“……”
短暂的沉默之后,廖云天忽然笑出了声,被他的笑声带动,慕清也笑了起来。
“好一个目光如炬”,廖云天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我还记得那日在醉仙楼我中了毒,有人却说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乐宁:“……”
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她的脸红扑扑的,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意料地理直气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也是经过一系列的误会,才发现廖公子有一颗赤子之心的。”
“赤子之心。”
廖云天垂眸浅笑,看得乐宁心中莫名生出几丝慌乱。
笑了一会儿,廖云天似是累了,转过身去干脆躺在了垫子上,看着一片一片带着粉色绒毛的合欢花,喃喃道:
“我与乐婉,几乎没有说过话。”
乐宁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微动。
“我初来京城时,父亲还是边关大将,乐婉是母亲怕圣上许配一位公主给我,急忙定下的。”
怔愣片刻,乐宁问道:“为什么怕许配公主给你?当驸马不好吗?”
“我朝规定,驸马不得参与内政,享无上姝荣固然是好,但我父亲母亲都觉得,男人这一生若是被圈在一个地方,就会过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