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头的新人娘子罢了,孙红菊扭着胯一把抓起陆璎璃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毫不客气地问:“怎么回事?你这妮子把灶台打翻了?我好好的厨房怎么着火了,你说!”
陆璎璃待孙红菊炮筒似的全部问完,才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开口,“孙管事,您听我说。厨房的火并不是我所致,而是……”她声音清润柔和,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用饭时是如何不见人,又如何规矩地用完餐饭,又是怎么样看见拎着砍刀的矮胖男人砍砸摔扔,最后一把火着了厨房的。
孙红菊听了几句就开始冷笑起来,仿若听天书一般地看着陆璎璃。
陆璎璃蹙起柳眉,微低着头,“孙管事缘何发笑?”
“你是喝尿了还是发癫了?你放哪门子狗臭屁?”
孙红菊重新打量起陆璎璃,伸出手朝她身上拧了把,“你说我厨房里进了两个男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我孙红菊管了十几年的教坊司后厨,整个教坊司里不是太监就是娘们,全是没根儿的东西。能让男人大半夜闯进来,还把我厨房砍个稀巴烂?你这小妮儿,分明就是你不小心把我厨房烧了在这编胡话呢吧?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谎话连篇的小贱人捆起来!”
陆璎璃冷不丁被她拧了把,胳膊立刻红出一块。
听到孙红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捆她,陆璎璃眸子冷了冷,低着头没有直接辩解。从孙红菊的话中,陆璎璃捕捉到教坊司的后厨夜间是不能轻易进陌生男人的,而后厨又是孙红菊引以为傲的领地。但火海里的少年和矮胖男人都是真的,自己又有何畏惧?
后厨走水这么大的事,掌司嬷嬷不可能不知道,必然得知消息马上就会来,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怕只怕孙红菊胆大包天,为了掩盖失职让两个男人闯入后厨的事,将她当替罪羊囫囵交出去。
“孙管事!”陆璎璃骤然福身,双手强忍恶心拉住孙红菊的裤腿,“是我扯谎,是我错了。求您不要告诉掌司嬷嬷,也不要绑我。放过我吧,孙管事,我会被掌司嬷嬷打死的!”
孙红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满脸“我早知道”的神情,抽动嘴角嘿笑一声,招招手唤过来一名青衣小太监,“还不速速去请掌司嬷嬷,叫她老人家看到你们及时救火的功劳。”这名小太监得令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孙红菊又问另一个小太监要了绳子,结结实实把陆璎璃的手捆起起来。
陆璎璃故作不愿,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里盈出一汪清泉。
孙红菊嫌恶地又掐了把她,嘴里碎碎叨叨,“一把细腰的骚东西,在老婆子这抛什么媚眼。都做这档子生意了,还戴个破玩意儿嫌丢人?”
不过她又一笑,对着陆璎璃洋洋得意,“像你这么会胡吣的妮子我孙红菊见的多了,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以为大火烧光就和自己没关系了?我呸!要是那火里能走出两个带把儿的,我孙红菊头顶着屎盆子走路你信不信?”
“可是……”陆璎璃细声道,视线向孙红菊背后望去。
孙红菊翻着眼,“没有可是。”
灭火的青衣小太监们惊呼起立,尖细的声音此起彼伏,“男,男人!”
孙红菊猛然回头,却见滚滚大火中走出身材颀长的少年,他满面烟尘,背着体型粗短肥胖的男人。
迎面带着热浪,少年的发梢被火撩着,本就不怎么合身的裤子更是被烧得剩下大半截,破破烂烂挂在腿上,草鞋烧出破洞。
陆璎璃的眸子亮了亮。
孙红菊面如菜色,恶狠狠地回头盯住陆璎璃,正对上她灿若繁星的美眸。
“阴沟里翻船,上了你这贱/货的当了。”
陆璎璃抿唇一笑,柔柔说道:“可是孙管事,我原本就说的实话呀。”
孙红菊恨恨跺脚,扭着胯拽住一个太监,“去,赶紧把元宝追回来,别叫他把掌司叫过来。”
小太监缩着脖子,嗫嚅道:“管事…元宝是全教坊司跑得最快的了。”
“没用的东西!”
小太监拎起水桶,避之不及地去灭火。
少年扑灭自己身上的火星,出声提醒小太监,“里面有油,用水扑不灭,用沙土!”
这话更佐证了陆璎璃之前说的事实。
孙红菊拧着嘴,阴鸷地看了眼陆璎璃,走到少年面前,劈头盖脸一顿呵斥:“阿南!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实交代,否则我送你去官府!”
唤作阿南的少年沉默了片刻,道:“后门开了。我跟着常贵哥进来的。”
孙红菊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矮胖男人,常贵已全然昏死过去,露在外面的皮烧得一片红一片黑,她嫌恶地蹲下来看了眼,“还真是常贵。”
“你说后门是开的?怎么可能……”
常贵是死是活在孙红菊眼中全然不重要,她只关心两人是怎么进来的,便揪着阿南的领子厉声问。
阿南比孙红菊高太多,因此孙红菊揪住他领口的模样有些可笑。但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