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破开门上禁制正准备推门而入之时,还未跨脚,原站在后面的马文才直接略过众人冲了进去。
破败的门窗,满是灰尘的庙堂,结满蛛网的神像……这庙虽说没有建在人员密集的热闹城区,却也是建在了一个两城之间人来人往的必经之路,怎么看着倒像荒废了几十年的样子。也不知供的是哪路神仙,这般凄凉,一个信徒都没有吗?
半悬的额匾上还有几个斑驳的大字,西极大殿。
林木临道:“原来是荧惑真神的庙啊。神都陨落多少年了,还能有个庙,也算是不容易了。”
九溟盯着破烂神像看了一阵,心里默默念了一声,荧惑真神。
凡人大都不曾见过神仙真容,所供奉的神像大多也都是凭着一方人民的风俗与喜好刻画的,并不是神仙真正的模样。就比如说月老,凡人总觉得他应该是位慈祥的老头,月老庙里的神像也都是慈眉长须的样子,可事实上的月老——姻缘仙是一位英俊潇洒,长身玉立的男子。然而这位预言真神的神像就被雕刻的更离谱了,怒目瞠圆獠牙狠面,与其说是一位天神不如说是一位妖魔。
说来这位陨落的荧惑真神,陨落前便是四神之中香火最为微弱的,有时甚至不如某些仙人。也是,凡人供奉皆有所求,能到一位预言真神跟前求什么呢?好像没啥能求到的。买个花果香火都是要花真金白银的,既然得不到回报,还求他供他做甚。
看吧这就是凡人,管你是不是创世之神,管你功绩如何,用不到你,就不供你。
当众人还在看着神像各有所思只是,马文才自冲进殿中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焦急地在庙里穿梭,一边寻找一边喊着祝姑娘的名字。藏在神像后面的祝小姐听到了马文才的喊声,颤巍巍的从神像后爬了出来。
“文才哥哥,我在这儿。”
祝姑娘还穿着成亲当日的红嫁衣,整个人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外,没有其他任何伤痕,平安无虞。
马文才将祝小姐拥进怀里,掌心不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不怕了映台,是文才哥哥来晚了……”
九溟三人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出言打扰这对有惊无险的新婚夫妻。
马文才背起了他的未婚妻子祝映台,跨出破庙,向着城中走去。三人也跟在他们不远处。
“文才哥哥,你说那个怪人为什么要绑走我?不谋财更不害命,甚是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认识他了,我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会相识嘛。”
“他啊,是你前世欠下的情债呢!前来向你讨债了!哈哈哈哈哈哈。”马文才没有隐瞒梁山柏的身份,反而以一种玩笑的语气道出了实情。
“你干嘛打趣我!什么前世后世的,今生我是你的妻子,以后的每一世都是!我心悦你!文才哥哥。只悦你!”祝姑娘忽的想起后面还跟着三位救命恩人,小脸腾地红了起来,害羞的将脸埋在了马文才的背里。只是祝小姐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就像有人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心,不痛,但是感觉到了。是文才哥哥找到自己过于兴奋吗?是吗,祝映台?
“好好好,我心也只悦你,今生你是我的妻子,往后一百世,一千世,一万世,你都是。我会早早找到你,娶你回家。”梁山柏的诺言回荡在林浪之中,回荡在永恒的岁月里。
后面的两个大男人对他们的对话除了有些害羞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唯有水禾默默垂下了眼眸,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之中。九溟很快察觉到水禾低落的情绪,抬手轻拍了拍水禾的肩,两人相视一笑。
九溟看向她的眼里盛了一潭春水,“她只是祝姑娘,是祝老爷祝夫人的女儿,是马公子的未婚妻子,独独不再是祝映台了。”
“我知道,终于懂了青鸾所言,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
两人目光飘开,又望向了祝小姐与马公子。男子身形单薄却在这一路上也不曾放下背上的娇娇爱人。
就在马文才拿着大刀愚蠢地砍向梁山柏时,在场的九溟与林木临可能第一反应都是跟来一个拖油瓶,毕竟对战梁山柏这位前辈同时还要兼顾马文才的安全并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对于被困破庙的祝小姐来说,马公子冒生死险前来相救,不为滑天下之大稽事,乃是痴真情一片的表达。
爱人,不畏生死相救之人。像飞蛾扑火的祝映台,像落雷坠梯的梁山柏,像挥刀赴死的马文才……
祝家小姐被寻回的第二日,黄道吉日,宜嫁宜娶。祝家老爷夫人爱女得归,良婿亲迎,一高兴直接将婚礼定在了第二日。
若不说二人佳缘天定,祝小姐花轿所经之地不知何时出现两块巨石,上面刻着四个大字,“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