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丝苦涩,直至脸颊。
这点情愫的变化无一遗漏地落在玉枢眼里,“今晚吓到你了吧。马车就在那边,可以站起来自己走吗?”
尤枝枝迟钝地点点头,又快速地摇了摇,“我不坐马车。”
玉枢没想到柔弱的小姑娘会用这样决绝果断的语气拒绝,犹豫着,
“那,你会骑马吗?我没有准备更多。”
尤枝枝明白,马车和马匹已经够了,她不值得更多,或许,他们也没想到这一晚过后,她还活着。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尤枝枝在想一种可能,“不然,玉枢先生,你就当今晚我死在船上了,把我扔在这里。”
她这个愿望没等到玉枢的回应,倒是马车里,东方溯不耐地撩起帘子,
“还不上马车,等我亲自下去请嘛!”
他刻意咬着字音,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和慵懒,似笑非笑般像是诱哄。
玉枢颔首应着,抱着古琴站起身,眸光柔和,“尤姑娘,我带你过去?马车里已经准备了干净的衣袍。”
尤枝枝跟着站起,福身道,“多谢玉枢先生好意,怎敢劳烦玉枢先生带路,我自己过去便是。”
等尤枝枝离开,侍卫方六踱步到玉枢身旁,看着尤枝枝一步三晃地走远,柔弱得好像随时要跌倒,嫌弃道,
“她也要埋了?”
话音刚落,后脑勺被重拍了一巴掌,侍卫方一恨铁不成钢道,
“榆木脑袋,咱们大人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女人,埋什么埋,信不信我把你埋了!”
方一威胁的话并不奏效,方六刚毅的脸上闪过讷然,愣愣地问玉枢,
“她不是眼线?”今晚戍卫的都是极信得过的,除了这个婢女。
玉枢看着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笼罩在宽大的披风里,更显瘦骨伶仃,
“待查。”
往日里,东方溯喜怒不显于形,他们都会请教玉枢先生,他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想法。
闻言,方六右手握上刀柄,向前趋走几步,“我先把她擒了。”
被方一眼明手快拉住,“你没见主子在水下救她!要杀要擒也得主子发话才行!谁给你的胆子敢自作主张?!”
方一意味不明地一笑,“我看,也许过不了多久,府里会多一位女主子。”
这话不言自明,方六表情呆木地随着方一的视线望去,闷声疑惑,
“主子会喜欢她?”这话问的玉枢。
玉枢并未回答,眼中一片平和。
方一用刀柄捅向方六的腰脊,替玉枢答他,“主子的喜好也是你能妄议的!我们只管等主子的命令。走吧!”催促他赶紧到马车旁护卫。
尤枝枝钻进马车时,东方溯正慵懒地斜倚在窄榻上,换了件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双眼微闭,眉眼间竟似糅合了仙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挟着入骨的媚惑。
这是她头一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端详这个令她既痛又恨的男人,
他五官完美得如雕刻般,粉嫩的唇形,高挺的鼻梁,剑一般斜斜飞入鬓角的浓眉,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清雅。
嘴角微微弯着,似是在笑……
“好看吗?”
突如其来的清冷声线像是当头浇下来的冷水,尤枝枝被呛在原地。
马车徐徐行驶,东方溯半垂的眸子缓缓睁开,一双黑瞳犹如拂尘的绝世宝剑,冷锐无情、不容侵犯,仿佛能穿透人心。
将方才那点艳丽贵公子的风流佻达压得片甲不剩。
“我好看吗?”他又问。
尤枝枝不知道他为什么紧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好看。”
“怎么好看了?”东方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磨搓着一只翠青龙凤酒杯,酒色鲜红妖冶,刺痛尤枝枝的双眼,
她视线规避下移,定在东方溯腰间玉带上,答得像背书,“比画上的人都要好看,她们说中书令大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是女娲娘娘拿玉雕得人,是这世上一等一好看的人,蜀锦穿在大人身上都逊色,玉石佩戴在您身上都暗淡,这世间的男人与大人相比,都俗气得紧……”
蜀锦和玉皆是他偏爱之物。
东方溯听着不走心的恭维话,平静深黯的双眸定在她的脸上,明暗难辨。
此时的尤枝枝看起来像是把自己裹了严实的柔兔,畏缩又胆怯,可那双藏在长密微卷睫毛下的大眼睛,却偷偷溜着聪□□黠,眨动之间,透出一股大巧若拙的劲儿。
尤枝枝换气的档口,又搜刮了一遍肚子里不多的辞藻,朱唇刚启,却被他一把揽入怀里。
尤枝枝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了,身体僵直无法动弹,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任由东方溯修长而有力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颌,微微上抬,迫着她的目光避无可避地迎上他。
“你很了解我,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