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十点半,难得没睡的唐猴文接到了某人的视讯。
对方的画面一入眼,就是一副车祸现场血肉模糊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我骑车时摔倒了。本想在出国前看看市区风景,没想到那条主路路况不好,一下子把我连人带车摔了。我骑车可慢可慢了,就想着趁着人少车少时好好欣赏一番夜景。”
某人作死,非要半夜溜出门,既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无知任性,又像一位天真浪漫的文艺青年一般对什么都抱有新奇且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人想暴揍他一顿。
他倒悠闲了,不仅浪费家里的准备,打乱单位的计划,拖累同事的工作,就连他自己也弄得半张脸都是绷带,鼻子血呼啦的,刚换的衣服废了,分外狼狈。
唐猴文使劲把自己的火气往下压了压。
“你,在医院?伤口处理过了没?”
“已经处理过了,一起准备出国的同事帮忙垫交的医药费。”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把坐标发来,我去给你送衣服送医药费。”
唐猴文担忧又焦急地看着屏幕。
那边,某人在努力解释着。
“我意识到不对时,挡风被挡住了手,没有及时脱身。”
“挡风被?我不是跟你说过,注意交通安全!注意交通安全!注意交通安全!”
唐猴文气坏了。嘴里本来要继续怼他:“不让你用挡风被,你非要装上。让你骑车戴头盔,你偏偏又懒得戴。今晚就出国了,你又突然心血来潮去看市区夜景,看个毛啊?”
但瞅了瞅某人惨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咽下了未尽之言。
“我给你转钱,你还给人家。记得谢谢人家在医院跑前跑后帮你。”
她想了想,又道:“身体还有哪儿受伤吗?你这样,还能出国吗?”
“不能了。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一会儿我打车回家。”
“好,等你回家再说。”
两个小时后,某人挂了一身彩回到家。
半颗脑袋被包扎,半张脸被剐蹭,半边上衣都是血迹,鼻子底下也全是瘀血,走路还有点儿跛脚,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不出国了。我困了,洗洗手,听听说书就睡。”
唐猴文本想给他擦擦碘伏洗洗脚什么的,但某人说困得要命,也没有大碍,催着她关灯睡觉。
行吧。
感觉自己也帮不到什么忙,唐猴文直接离开房间,也回去休息了。
只是她一直睡不着,怕某人半夜出事。
唉!平时千省万省,到头来某人一把就能嚯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俭省、拮据和自苦,到底为了哪般。
将生活系于他人身上,注定会被辜负。没有根底的生命,也注定永远漂泊流浪。
她向往那种把生命和时代连在一起,让自己活成大江大河的人。
她务实,极端务实,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虚头巴脑的事情。
所以,该怎么对待某人呢?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大约,是时候离开了。
等他好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