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可能,大约,或许是乡愁的缘故吧。
离开故乡多年,故乡已经大变样,认不出来了。
唐猴文也曾想过,到儿时记忆中的城墙根处,抬手一招,把新变样的城区底盘一下子端走,擦去岁月的沧桑,重温久远的风、曾经的雨,让亲切的乡音、地道的美味,回来,回到越长大越无趣的现在。
她也曾在梦中想去给长辈上坟,却站在雪中的田地里踟蹰不前,怕踩坏庄稼。后来,当她终于迈步,却发现田地里早有被人践踏的路,她只要顺着往前走就行。只是啊,她走着走着,看到了前方的墓园里突然涌出了更多的坟头,多得她找不到自家长辈的坟墓了。于是,她立刻本能地回返。哪里都是人人人,就连墓园里都“人”满为患,拥挤得让她头皮发麻。
而这一切,都让她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是大变样的故乡抛弃了她?还是原地踏步的她忽略了故乡的成长?
总之,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这一块块大地,就像是一个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在时光长河中不断变换着衣裙。或大,或小,或黑白灰,或五彩色。褪去那土得掉渣的窘迫,她们总会越来越好的吧。
念旧的人,或许只记得记忆中的一个个坐标,一处处片段。除此,再无其他。
如果故乡,连家人、熟人、老屋、记录等等都没了,我们就是陌生来客。对于故乡的人来说,我们好像从未在此地出生、长大过,所有的过往都了无踪迹。
余生能找到一个生存的位置,随着发展的洪流,被裹挟着不断向前,就已是幸事。
人生,不就是这么平凡嘛。
唔,唐猴文当然没有这个烦恼。
她就像是一个隐居闹市的透明人,不自觉地开始闭关,隔断一切联系,原地流浪。
这个其实很容易学!而且,一学就废。
只要放弃一切,在四季轮转中漠视生活,俗称“摆烂”、“咸鱼瘫”、“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废物点心”等等。
从废寝忘食到浑浑噩噩,从百般操心到万事不管,从勤勉上进到虚度光阴,从无数牵挂到断情断爱,只需要一个决定。
死去万事空。
唐猴文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反正事态已经很坏了,可能还可以再坏下去,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实在顶不住,大不了一了百了。爱咋咋地!
卧室的门开着,远处的喧嚣鼓噪着,时不时听到一两声鸣笛和鸟语。
但,门帘未开,轻轻的如同一道风吹不起的屏障,防尘放虫,透气。
唐猴文打开灯,忙活着身边的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
不知不觉,天亮了,起风了,很快迎来了暮色,以及明月。
又该睡了。
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的意识就被两道惊呼触动。
“这傻瓜的梦境,泰酷辣!”
“原地流浪,虚度时光。学废了!学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