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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节义(1 / 3)

李弘泽还没回过神来,为什么昔日温润君子一般的魏庭燎,今日这么着急忙慌的。确实,巫蛊的案子无解。就像当初的申生,晋献公宠爱骊姬,要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为了自己的儿子,骊姬诋毁申生,并在献公胙肉中下毒,自导自演陷害太子申生。

可是申生,却说:“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最后,在曲沃上吊自杀。

贤良的申生,不愿造反,不愿弑君弑父,即使在之后,晋国内乱,鬼魂重现,也不愿将百姓置于水火中。李弘泽真的想做彪炳史册的“申生”么?他扪心自问,为什么忠义的人,就必须以身证道、杀身成仁?为什么不仁不义的人,却能活得恣意自在?他就该去死吗?他就该背着枷锁活着?为什么!哪有这样的道理!

屠刀落下,他就必须引颈受戮么?他为什么不能反击?

心中的黑暗滋长,魏庭燎见太子有所动摇,把手里的兵符塞到太子手里,不由分说地合上李弘泽摊开的手,“从此,节义军任凭太子殿下驱驰!节义军刀刃所到之处,便是节义。”突然,魏庭燎心口一点绞痛,“殿下,你快走,一会儿,武威侯府就会被包围了。谋反之事,还未成事实,陛下就急着斩草除根了,哈哈。”

“舅舅!”李弘泽一时间害怕起来,他年纪真的还小啊,为什么一夕之间要承担许多本不该他承担的,“舅舅,我怕,我不想弑君弑父,我不想当千古罪人……如果父亲的兵马围上来,我不敢……我不敢让节义军上阵。你起来,我们……我们去找父亲,跟他道歉,就说,就说你关心则乱,所以一时之间,忘了规矩,我们负荆请罪,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已经失去阿娘了,阚学士也死了,重光为了保护我,被父亲下令杀了,我不能……不能没有你!”他哭着上前,抱住吐血的魏庭燎,那样冰冷的躯体,和大理寺里的温匀姿并无区别。

“傻阿泽,今日无论你起事不起事,我都会死,踏进乾极殿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苟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咱们的皇帝,薄情寡义,为了帝位,谁都能除。上一个,是齐国公,整个宗室被他屠戮殆尽,国公府的火烧了三天三夜。我去送故人,却看见一片斑驳腐朽,一点念想都不剩了。”魏庭燎握住太子的手,“下一个,就是我。魏家助李氏稳坐皇帝之位,却渐渐羽翼壮大,皇帝忌惮我们很久了,我们兄妹俩,一个替他安定内苑,一个替他稳定边疆,鞠躬尽瘁多年,算得了什么?云若奉佛,早就看开了,我么,不信神佛,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哈哈,咳!”

一口黑血吐出,李弘泽心如刀绞,“舅舅,我去……我去找太医,”李弘泽抱着魏庭燎,慢慢在地上爬行,他用力地向前,仿佛只要打开那个门子,就能重获新生。他还是太子,魏庭燎还是武威侯,回到一个月前,回到五年前……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不必了。”魏庭燎淡淡说道,浑身上下已经没了生气,“这毒无药可解。与其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我宁愿自尽。没有人有资格杀我,包括他。”

李弘泽愣在原地,当初的诺言,竟要魏庭燎以死为践。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泽,你听我说几句吧。”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后悔,包括把你接进宫。那时候,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武威侯的名号,怎么可能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但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太后和圣上,远比我想象的狠毒。面对威胁的时候,一切都不容商量。温和慈质的姑母,已经是尊贵的皇太后了,却还要不由分说杀掉一个毫无威胁的女人,那时候,我就问自己,这究竟为何?他们地位尊崇,荣耀加身,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

“东宫太子的身份,并没有给你很多。不过相比起庶人,已经很不错了。我一直这样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你的今日,远比昨日要更好。所以,我拼尽全力保护你,就是为了让姑母放心,让陛下不再动摇,让阖宫上下都相信,太子殿下会是未来的明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做的一切都没用,所有人坚信的只有利益,我给不了他们,你更给不了。”

“香案上的花瓶,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一只手就能让它坠入深渊。越华丽,就越苍白,越脆弱。所以太多人,都想像那只手一样,有纵横捭阖的力量。阿泽,我希望你以后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李弘泽的泪水流到了魏庭燎的衣服上,若说太子和武威侯“脆弱”,那他的母亲呢?他的母亲就像一粒沙,都不用手推动,一阵风就能吹走。那一刻,他切身体会到一股无力感。他脑海里闪现出一幅画面,微风吹过草原,小草匍匐低偃,“东风摇百草……”

志向,操守,早已成为最不重要的东西。魏侯节义,却只能不节不义。从小到大读的经书,像过时的玩意儿,早就没什么用了。君子?为什么要做君子?像申生那样去无可去然后自杀么?像公子伋那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

既然经书无用,为什么千年之后,还有人在传诵?

“我懂了,舅舅。”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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