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程很不容易的,人若要自轻自贱,想要变坏很容易,可是要从沼泽里爬出来,那是要花多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的。
“其实也没那么难,主要我在学习上还是有点小天赋的。”徐惟末了补充了一句。
乔朝立马收起了对他的同情心,同情心泛滥真不是好事,合着人家和裴令是同一挂的,只不过觉醒得晚了一点而已。
“不过,工作这几年的确能磨砺人,再急躁的性格,也早就被磨平了。”
对待患者得有一百二十分的耐心,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医生说到底也是服务行业的,一不当心就得被领导请去喝茶。
这点乔朝深有体会,虽然才来医院半年,但是在这里工作一天胜过一年,每天精神状态紧绷,如踩钢丝,要是有患者像购物一样随意给个差评,她真会大呼太惨了。
不知不觉,在道路中间吵着的两人在周围热心群众的劝说下都各自回到车里,绿灯终于亮起,车群开始缓缓挪动。
徐惟预定的是一家位于汀江边的西餐厅,不到五米远就是宽阔的江面,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江水之上,衬得江面如梦似幻。
餐厅是西式复古风,牛排是主打菜色,牛肉都是餐厅当天从天山脚下的自有牧场处理好空运过来的,纯草饲,这几年国内的牛肉品质逐年提高,国人也不再像以往只推崇日本和澳洲和牛。
服务生给他俩递过菜单,乔朝接过来一页页翻看,很快就选好了牛排,只是上面标注的价格着实令人肉痛,一顿饭下来,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徐惟抬头询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乔朝表示自己不挑食,什么都能接受。
徐惟:“这家的惠灵顿牛排是全深城top1的,还有黑松露意面和低温三文鱼沙拉,你要不要试试?”
乔朝点头表示,”我都OK呀,能吃饱就行。“
徐惟推了推眼镜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由笑道:“你和我想的真不一样。”
乔朝好奇问:“什么意思啊?听这话好像不是夸人的哎。”
“别误会,我想说,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你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我。”徐惟解释。
乔朝疑惑,她从没去过骨科,也不记得有见过他,毕竟长着这样一张脸,即便在人群中,也是很有辨识度的。
“你还记得10月3号吗?”徐惟问她。
乔朝仔细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国庆节的第三天,她在医院值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徐惟提醒她:“那天早上,你在上班路上救了一个倒地的老人。”
被他这一提醒,乔朝就记起来了,她那天一早刚从地铁站出来,被人流推着向前走,前面有个手里提着一大袋包裹的老太太突然就倒下了。
“记起来了,我当时还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徐惟回忆:“当时我开车路过,也是堵车,恰好看到你在路边给一个躺倒在地的人做急救。”
乔朝不好意思抿抿唇,“很正常啊,这是医务工作者的职责,换作是谁都会这样做的。”
徐惟:“其实并不是这样,那老人倒地时,我在车里就看到了,但是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旁边走过的人也顶多看一眼就冷漠地走了,但你却第一时间对她实施了救助。”
乔朝坦言:“徐医生,你真是过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现在碰瓷讹人事件多,不想摊上麻烦事儿也是有的,只是我们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
“其实,”徐惟转了转手中的水杯,“我也没打算施救。”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恶念,尽管那只是一瞬间。
但那时候,徐惟正遭遇一场医疗纠纷,患者家属一直在医院里闹事,明明都是合规操作,只是术后愈合不理想,家属就觉得是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
尽管徐惟已经好脾气解释,医院也在尽量居中调和,可对方仍旧不依不饶。
所以那天,即便看到路边有人倒地需要帮助,他却冷眼以待,直到看见乔朝奋不顾身的身影,他才明白自己内心的情绪影响了医生本该秉持的职业操守。
徐惟的内心有些迫切,隐隐地,他潜意识中把她当成了迷航时的一盏明灯,破除迷雾,引领他返回正确的航线。
那天,他心中留下了一个影子,本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婶婶介绍的对象居然就是她。
“啊?为什么不想救?”乔朝问了一句,随后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
便又试探性地开口,“是因为那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