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以次充好的。包括先帝爷的龙椅也有些小木料拼接,据说当时报价是五万两。我问万岁真假,万岁说那是真的先帝遗物。不过先帝胸怀天下,大概不在意的。好在万岁是懂行的。他们倒是打死都不敢啦。”
谭香削切刮拍,那椅子松动处,终于恢复了原状。
谭香满意喘口气,道:“别坐下,现在还虚着。待我去找找宫内破旧桌椅,有空再来换一块木头。既然宝翔在家,换哪位来坐这把交椅?”
金文文拿个饼嗅嗅,说:“……是玫瑰馅的。圣旨下了:由廖严廖制台兼任。”
谭香哑然失笑说:“是他呀?咱转来转去,转不出去了。”
金文文诧异道:“苏娘子,莫非说,你连廖严都认识?”
谭香抹了把汗说:“金老哥,玫瑰馅你不爱吃留给我吧。伙计说里头还有芝麻的。廖严就是‘老爷’吧,我童年见过他。那时节我和苏韧在杭州住,‘老爷’就住在隔壁,苏韧拜了他学写字,算是个真正开蒙师傅哩。此事苏韧不见得喜欢叫人知。你们知道行了,毕竟咱家苏韧做官也没靠着他。”
金文文依然品了玫瑰馅的皮,不动声色说:“我听婳婳说过昔年事,却原来你俩在杭邂逅婳婳时……廖严已驻足杭州了。所以人家……向来是未雨绸缪,棋高一着。然苏韧和廖严……居然还有师徒之前情……”
谭香接过小飞递过来饼,掰开大嚼道:“嗯,所以大家不必沮丧!我们都认识的廖严来接手,说明万岁不想让旁人再入圈。万岁他老人家深谋远虑,怎可能不用宝翔?即便宝翔不来,你们还不是锦衣卫了?拿着俸禄,办着差使,都是天子脚下臣。天道这么能转悠,兴许哪天又转回去了。”
雨水滴沥中,金文文和小飞对视了一眼。
小飞插叉手,高兴说:“多谢大姐。蒙你亲来一趟点拨,我听懂了。”
谭香心说:嘿嘿,兄弟你想多了,我真是路过来避雷的。
她转个话题说:“金老哥,话说才那雷也太大了……我的爹呀,我以前在杭州时也听过好大雷。可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人都不在了。”
金文文说:“帝京每逢此时节,常风雨大作,木落草衰。想起西湖的故人——不免惘然。”
谭香正要说话,突然有人闯入,对金文文急道:“……劈到了!劈到了?”
“不忙。劈到了什么?”
那人道:“雷劈到太庙,把太庙龙柱劈坏了一半。”
“还有此等事?”金文文山羊胡子一抖。
谭香同觉得稀奇,然而她觉得太庙之高尚,和她这人实在没大干系。见雨已停,她还想早些回家。
小飞替她雇了辆车,帮她把包裹搬上车。
赶车的等谭香上车,才说:“小娘子,今儿咱得套远路。太庙让雷劈了,前后路让东厂的人封了。”
谭香说:“套就套呗,我多给些辛苦费!大叔,你们外头赶车的消息可真灵通。”
赶车大叔得意道:“咱天子脚下城里赶轮子的人,不能吹是假的!有活儿的时候听客人说,没活儿时候听哥儿们说,横竖没有我们不晓得的。”
谭香道:“嗯,我是外乡人。这雷劈太庙的事儿从前有不?”
赶车大叔抖着肩背上雨水说:“我生出来头一遭呗。这老天爷不爽,多早晚都得劈啊。奸臣贼子骗得了万岁,瞒不过天。说来说去因果报应还是有的。哪门子里做事不上道,一定走下坡!”
谭香笑道:“照大叔你说,那雷为啥不直接把不上道的劈死呢?”
大叔翻白眼:“劈死了还有啥故事呢?非得作天作地,逼得退无可退了。彼时他们的故事算说得尽了,看戏的都厌弃了,老天爷再出手——岂不是皆大欢喜嘛?”
谭香乐不可支。怅然地想自己若平日没事能多雇几趟帝京里的车,该有多少生趣?
她到了家中,匆匆吃了饭,拿那些馅料配着模子,强给苏密系了条布围裙,试做月饼。也不知是分寸没掌握好,还是她和下人们心太急,合家忙活到月上中天,才出炉了一大盘半糊的月饼,
帮手的难免几分失望,苏密皱了皱鼻子。
只有谭香兴冲冲手捞了吃,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这模样囫囵,但吃起来甜甜的,你们都试试。”
新来的丫鬟还不敢动手,三嫂顺子等晓得谭香脾气,便不推辞。
大伙将信将疑的吃了,笑逐颜开。果然味道过得去。谭香说:“三嫂,替我将剩下材料点检好,明儿我带进宫去。”
三嫂尚未开言,苏密提醒道:“娘,宫有宫规。外头食物带进去横竖让人挑嘴。不如你到御膳房去取些。”
三嫂夸奖说:“少爷真似老爷,天生冰雪聪明。先能把这个想到了。”
谭香将苏密嫌弃的渣块吃了说:“那班人都是阎王殿小鬼,算盘多!对了,万岁许既然许我顾问‘六尚’事儿了,我先去问问尚食。只需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