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1 / 6)

深宫半夜,有一声轻咳。

在蒲团上合衣打盹的谭香惊醒过来。她拧拧自己快麻木的脸,跑到床栏边。

皇帝翻个身,背对着她。谭香静待片刻,蹑手蹑脚再退到原位。

偌大宫殿晚上冷,但谭香找不到多余衣服御寒。她只能拉下半张纱帘,打个结披在肩背之上。

因皇帝病情隐秘,正借着闭关之名将养。谭香权当御前宫女,伺候病人已是三天三夜。御医中仅有位老态龙钟的太医来看过。谭香旁观蔡述和老太医絮语,觉得他们之间极为熟捻。

老太医嘱咐谭香要安静,绝不能让皇帝梦靥。凡药食饮水,都由哑巴老宦官送来。

蔡述等第二夜过了,便照常还府。反正皇帝闭关时,一切本来就由内阁来处理。

他临走前,谭香问:“我几时可回东宫?”

蔡述反问道:“哪里更要紧?”

天底下,自然是皇帝最要紧。谭香没奈何,只好尽心服侍皇帝,希望他早点病愈。

这时,皇帝又清咳了一声,谭香再快步回到床前。

皇帝看了她一眼,谭香唤道:“万岁?”

皇帝似乎才认出她,将一双枯瘦白皙的手伸出被子:“朕还当是只披纱的刺猬精——原来是你。”

谭香跪下道:“万岁恕罪。妾这就脱下来。”

皇帝面上严肃,说话带了笑音:“罢了。这扯来扯去,成何体统?”

谭香心想:我这么个身份来伺候您,本来是不成体统。

皇帝似看透她的心思:“你是否盼望回孩子们那边?”

谭香垂头:“那……还是万岁要紧。”

皇帝望着自己那双手道:“朕已没事了——自己知道。只不过还是走错了,虽说是九重至尊,毕竟肉体凡胎。既然信缘,便该认命。不应去修炼神仙求所谓的长生。当年蔡贵妃在此地问朕:能否释怀过去心系天下,让她倾听朕的心事。朕知道以她的脾气,是想太久了才开口,问也只会问一次。朕直言回答:已经迟了。今晚记起来……那时还是不算迟的,现在倒是真迟了……”

谭香忍不住说:“不迟不迟。万岁,人要真有心,永远不迟吧。”

皇帝叹息:“迟了。儿子都交予别人教养,不像朕。如今为江山盘算万年之计,终究……”

谭香琢磨,这是对宝宝不太满意呢?

她连忙道:“宝宝还小嘛。将来长大了兴许像万岁?他聪明,心大,对您有孝心!”

皇帝兀自叹息:“你哪里知道……?”

谭香大胆宽慰:“那不像也行吧!反正不是每对父子像。我儿子苏密行事就不怎么像他爹。”

皇帝道:“蔡述父子类似,因此当得贤明相国。”

谭香忍不住插嘴:“那不是好事。妾身从民间来,从没听到谁夸他们父子哩。”

皇帝淡淡一哂,不再说话。谭香等皇帝睡着,才捂嘴打个呵欠,坐到蒲团上盘腿。

她再醒过来,还是有人推他。她睁开眼,看到范忠站在面前。

数日不见,范忠苍老了许多。

“范爷爷?”

范忠以手噤声,请谭香到殿外说话。

谭香原原本本讲了皇帝病况,急切问:“爷爷如何还宫了?老太太的身体怎么样?”

范忠说:“我虽在宫外,宫内消息自有途径。至于老妻的身体……是一天天的拖吧……毕竟人在宫中,身子不是自己的。万岁之事先于家人,这是你我的本分。”

谭香泫然。

范忠说:“天亮你便回到东宫去。你的功劳万岁自会记得,但是万万不可漏口风。”

天亮时,谭香便被一顶软轿送回东宫。

孩子们见了谭香,欢欣鼓舞,可其他人全都面色张皇。

宝宝跺脚说:“葛大娘说你家去了。可总得说一声才过得去吧……连苏密都不管了?”

苏密委委屈屈,咬着谭香耳朵:“娘,你去哪了?”

谭香不敢多说,答应赔给他们俩一人一辆掌中木轮车。

她合十说:“怪我不周到。你们这两日下学了不用做功课,好不好?”

孩子们听了自然一百个好。

葛大娘道:“薛师傅倒还好,只怕状元师傅严。今日是薛师傅家祭,他已告了假。”

谭香道:“我自去和沈大哥讲。”

她趁着孩子们追逐,替他们整理荷包,宝宝荷包里有只死蜥蜴,风干的肉渣,还有一块碎瓷片。苏密荷包里收有个先帝万寿节特制的金币,半块李廷圭制墨,还有一张书中刻的花鸟图。

她察觉葛大娘在旁神情闪烁,忙问:“大娘,我不在时还有波折?”

葛大娘凑耳:“昨日凡是与侯贵亲厚些太监包括管他的郑公公,全被带走了。深夜里司礼监的人来传话:说是因他们侍候不恭,一律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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