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娘对着阿白的腮帮扬起巴掌,轮圆了抽下去。
阿白一闭眼。可大娘手指落在他脸,轻得蚊子都拍不死。
阿白吐舌头:“儿子就知道你老人家舍不得真打。我救了阿香,老虎自己要跑来这里。”
他见谭香手牵着独臂大个子,猜想那是她老爹。大气女孩的爹,真是“大”气。他抱拳弯腰:“爹,山白见过。”
段大娘送个扫堂腿,阿白避开。她嚷嚷:“臭小子,带人家好女儿睡野地。我们找不着香急坏了。没想到你还插一脚。你充英雄啊?石头呢?”
“你们没碰到石头和蔡……呃,另一个男孩?”
谭香着急:“石头比我们先出来。爹,你没见着几辆运菜车?”
谭老爹躬身:“……没有哇。我们等来等去,都不见他出来。段大嫂想直接去会会老杨梅,可是让几个人捷足先登,先进寨子。没一会儿,杨梅寨里声息俱无……段大嫂定要闯进去……结果人都死了……阿香你怕吗?”
谭香跳:“啊……都死了?”她眼睛眨巴,没明白。
谭老爹拍她脖颈:“你没见着就好。恶有恶报。那些被关在地下室的孩子都放了,只没找到石头……他可能走散。有人到帮里报告说在这带看到你们……我们先回去吧。”
阿白把两天里经历大致对段大娘谭老爹说了遍,只没有提及蔡述的身份。
阿白从未对钱塘帮人透露自己是宝氏皇族直系后裔。蔡述若见光,他也露馅。
何况他刚遇到蔡述时,他告诉他:“我爹这次到江南来是微服私访,你可别提蔡字。”
阿白以为他瞧不起现在自己,笑哈哈:“我混□□正走红运,稀罕你哪门子的菜?”
石头和蔡述不知去向……他打个寒噤,为那两个孩子担心起来。谭香闷闷不乐,他拉下她辫子:“怕什么?为了你哥,我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都行。”
谭香使劲点头,完全相信他的话。
白老虎见大群人来,早退到树荫里。阿白找到它,挽着它脖子耳语。老虎嗷嗷几声,阿白捏了捏虎爪。
人们陆续上了钱塘帮马车。段大娘拍大腿:“还没跟小畜牲说完呢?”
阿白对老虎说:“小白,你先走,让我瞧着你的背。”
老虎舌头晃动,终于落寞转身进入树丛。阿白伫立一会儿,飞快跳上车。
旭日冉冉而升。千丈晴空,似从不见昔日罪孽。
钱塘帮山九率众等候。他见了阿白和谭香,挤出点笑容,眼珠左刷右刷,似在寻思对策。
钱塘帮有张大圆桌,众头目不分上下,向来是围桌而坐。阿白和谭香在桌上狼吞虎咽。
谭老爹说:“这次我为了阿香,让大嫂九弟都为难。”
段大娘一锤桌:“为难个屁!老娘什么架势没经过?自己人还说两家话,你越活倒越假了。老杨梅不把钱塘帮放在眼里。他死了,又不是我们捅的刀子?”
山九点头说“是,是,是……大嫂息怒。杨梅寨的事太蹊跷。官府剿灭□□,正大光明就好,何必暗地下手?如传闻属实,老杨梅抓孩子,是要巴结京城内的几位老公公……东厂人也不该这样做掉他。莫非……”他吸口冷气:“莫非是另一股势力要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行事一定要找替罪羊才可以。若官府不认账,东厂不认账,我们帮最危险。”
段大娘浓眉一动:“火并杨梅寨,直接就抄刀切葱。可我们和老杨梅一向客客气气,鱼死网破了,对我们什么好处?阿白……你说你在寨子里遇到一个被绑的小孩,他什么底细?”
阿白开口不好,不开口也不好,搓着手掌。山九瞥他:“孩子哪能清楚?哎……我们不变应万变。各兄弟举动如常,只比平日多个心眼。我看这事非要找金大官人来。”
他话音刚落,手下人报告谭老爹家孩子回来了。老爹一喜,谭香跑了出去。老爹犹豫坐下。
阿白心如猴抓:“爹,我去问他个究竟。”山九挥挥手。
阿白溜到廊下,石头脸色煞白静静搂着谭香,衣裳角往下滴着水。
树上雀儿叫一声,他的嘴唇就抽搐下。
谭香用衣摆吸他身上的水,问不停:“小蚌壳呢?你怎么湿了?为啥我们倒比你先回来?”
石头“嗯”几声,眯缝着眼看日头。
阿白到他背后:“我把你妹妹救出来了,你把小蚌壳丢哪里了?”
石头听小蚌壳三字,摸了摸贴心衣裳,想了半晌回答:“我不知道。我和他本在两辆菜车内。我肯定他安全。我被人送上条船,半夜偷跳下水,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白被噎,不甘心观察一番,发现石头衣裳素雅精美。
他毫不留情揭穿:“你骗人。你身上衣服不是小蚌壳的是谁的?”
阿香停下手愣着:“你骗我们?”
石头抬脸:“他要换衣服给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