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这样式俗了,又嫌那坠子重了,挑了许久才定了这个,看着挑三拣四的,可这簪子却也是当真衬你。”
我听着李嫂说的,便已经想到了长舒摸簪子的模样,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嫂说,按规矩,我得坐到酉时末,长舒才能来接亲。
我也知道,新嫁娘该从娘家出嫁,可我自十五离家,不曾再见陆家的爹娘和弟弟,如今我坐在李嫂家中,她向来待我如亲妹子,却也生出了许多“娘家”的感觉。
待我被簇拥着出李嫂家门口,她握着我的手,是满面的笑意与喜气。
“七娘长舒,要百年好合呀。”
红色的盖头被轻轻地盖在我头上,李嫂的笑颜犹在我眼前,一时看不见东西,我有些慌张地胡乱抓了一把,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七娘,我来接亲。”
长舒的声音从来是舒缓轻柔的,此刻却带着些微微紧张的情绪。
我在盖头下看不见他的脸,可我料想,他应当是脸红的。
李嫂家到我与长舒的小院儿很近,到时刚好是“吉时”。
长舒与我各手执牵红,被引导着走进屋子。
我此刻也有些紧张,攥着牵红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汗。
后头的仪式里,我有些恍惚,我和长舒拜了天地,拜了彼此。
“礼成。”
伴随一声落下,我那颗有些高悬的心骤然落下,落到一片柔软美好的天地,此刻,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长舒的脸,想听听他的声音。
我被嫂嫂们扶着进了里屋,坐在我们夜夜同塌而眠的床榻上,心情便又有些迫切。
我们刚经历过一场饥荒,去年虽丰收,却也只是填了填两年的空,粮食,钱财,这些在富贵人家光风霁月子弟眼里被看作庸俗的东西,与我们而言,却弥足珍贵。
我们没有设宴办酒席,乡亲们也互相理解着,没过太久,便留了祝福,与自己的家人喜气洋洋地归了家。我没在里屋等长舒太久,待屋外喧闹渐渐平息,我听见了长舒阖上们的声音。
周遭忽然变得寂静,我只能听到房间里蜡烛燃烧的声音,更是紧张。
片刻,我听见了长舒很轻的脚步声。
我蒙着盖头,却能感觉到他在向我靠近,又立在我面前不再动作。
我有些心焦,愈发想扯开盖头看他一眼,便轻声唤了他一声:“长舒?”
眼前人似乎回过神来,又过了一会儿我的盖头才被轻轻地掀起。我的眼睛从他挑盖头那双有些紧绷的手,慢慢移到他绯红的脸上。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长舒穿红衣,只是样式比我的要简单得多,他身量颀长清瘦,这身衣服在他身上被衬得格外好看。
他看不见我,我们便这样相对许久,都有些羞涩无话。
良久他才放下了手里的物件,坐在我身侧,有些神色放松地开口道:“哦,七娘还没吃东西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他衣袋里掏了个芝麻饼给我,不知是羞得还是窘得,脸更红了些。
“今日太匆忙,竟忘了你现在也还未进食,先,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我微微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芝麻饼,掰成了两半,递给他。
“你也吃。”
我们便在这微风轻拂的春夜里,安安静静地吃着各自手里的一半芝麻饼。
他比我吃得快些,末了有些着急,忙把芝麻饼塞进嘴里,又站起来,有些跌跌撞撞地往桌边去,他往日对家中陈设是极熟悉的,从不会这样,我一遍想着,下意识想起身帮他,这才注意到桌上放了一小坛酒。
我们的合卺酒是乡亲家里酿的米酒,入口香甜。
我和长舒喝了交杯酒,便又险些陷入相对无言的境地。
“嫁衣和家里的布置都是请嫂嫂们帮忙看的,我看不见,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知是酒意开始蔓延还是因为什么,我与他都有些脸热,即便是洞房花烛,他也不曾有什么冒犯的举动。
我轻轻牵住他藏在被子下的手,又引着他的手,轻轻放在我发间,落在那根他挑选的簪子上。
“喜欢,全都很喜欢。”
他有些怔愣,片刻又微笑,那只如玉一般的手停在簪子上,摩挲许久。
“七娘想必是很美的,倘若我能看见……”
未等他话说完,我便第一个做出来有些越界的举动,我倾身去拥抱他,把脸埋在他肩侧。
“长舒,我一点也不漂亮,同书中那些美娇娘一点也不同,你可不要嫌我。”
我那番话说得像撒娇,其实是客观得不能再客观的事实。我平庸,粗鄙,没读过书,没学过礼,而长舒像明月,像清风,我们在站一起,实在不算登对。
我抱得紧,同样感受到了长舒的力道。
“怎么会呢。”
他格外温柔,耳鬓厮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