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冷艳旁观着其他孩童们的奔跑嬉闹。
他穿着崭新的牛仔夹克和白衬衣,肤色白净,黑漆漆的瞳仁如同一盏探照灯。
当那道目光划过时渺身上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竖起汗毛,像是变成了茫茫草原上被猛兽盯上的羚羊。
时间跳转到第二年,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时渺的妈妈秦语阑从纺织厂被裁,不久,醉酒的时爸爸在夜路上意外坠河离世。
幸亏好心的邻居苏阿姨将秦语阑安排到自己的服装店上班,母女俩的生活才不至于陷入困顿。
这位苏阿姨,就是江予舟的妈妈。
踏入华西路小学的当天,望着比自己矮了半头,坐在前排的江予舟,人小鬼大的时渺暗暗握拳。
她一定要好好罩着江予舟,报答苏阿姨!
可惜,时渺直到一年级期末,才等到一个机会。
那时的小学生们除了追逐玩耍,还极其热衷于吹嘘,迫切地希望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江予舟的同桌苏士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某天下午,时渺趴在课桌上用橡皮擦掉桌面上乱画的喜羊羊,隐隐听到二人的对话。
苏士清:“江予舟,你敢吃活的龙虾吗?”
江予舟:“为什么要吃活的?”
苏士清:“那可比熟的好吃多了,上次我一个人吃了三只!”
江予舟:“我家泡的有蛇酒,你要喝吗?”
苏士清:“......不喝,但是我敢吃蜘蛛,你敢吗?你要不敢就不是男子汉!”
江予舟还没回话,时渺便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肯定还敢吃屎吧?”
苏士清被噎了一下,涨红着脸扭过头:“怎么?你要和我比吗?”
“那玩意太恶心了,”时渺吹掉桌上的橡皮沫,从文具袋中掏出削铅笔的小刀,切下一小块橡皮,举起来,“咱俩来点简单的,你敢吃橡皮吗?”
苏士清面带犹豫,逞强道:“有本事你先吃!”
江予舟皱起眉头:“你别听他的……”
时渺却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囫囵咽下去,还拧开水杯抿了口水。
笑话,她会怕一块小橡皮吗?
她是带领小区萝卜头们打遍周边无敌手的大姐大。
还是爸爸醉酒发疯时,能张牙舞爪护在妈妈面前的无敌小怪兽。
只要是她想护着的人,从来就不可能被欺负!
不知什么时候起,苏士清已经悻悻地转回去装聋作哑。
只剩江予舟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时渺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我只是看不惯苏士清,可不是想帮你!”
接着,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胡乱画着圈,欲盖弥彰道:“当然,如果你非要感谢我……就买瓶门口小卖铺的草莓酸奶吧,我要冰镇的!”
但是第二天江予舟有没有带酸奶,时渺不知道。
因为她发烧请假,在家打了两天吊瓶。
似乎也是从那次开始,苏阿姨经常以店里忙碌为由,邀请时渺母女到家中一起吃饭。
时渺见到了江予舟口中,装在玻璃罐子里的蛇酒。也知道了他的妈妈苏馨月来自1400多公里外的韶市,江叔叔则是地道的宛城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十年。
而时渺和江予舟的关系,逐渐被周围人用一个酸掉牙的词来定义——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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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服务中心向前是条老旧的长街,长街拐角有家颇具年头的烟酒店。
蓝色的铁皮顶棚和卷帘门下,是贴满“香烟”、“冰水”、“粘鼠板”等手写小广告的污浊玻璃窗。
越过烟酒店门前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时渺一眼便看到了江予舟。
男生头戴一顶纯黑色棒球帽,穿着件美式复古风的水洗黑T和同色的工装裤,正弓腰坐在门口掉了漆的矮凳上玩手机,搭在膝上的小臂线条流畅,腕骨微突。
他身旁围着两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他们叽叽喳喳不停,像是两只欢快的小鸟。
“闪现!快闪啊哥!”
“稳住!可以的,nice ,漂亮!!”
漆黑的帽檐遮住了江予舟的眉眼,时渺只能瞥到他陡直的鼻梁,和恣意翘起的嘴角,整个人透着桀骜不羁的味道。
游戏结束,江予舟抬眼的瞬间,捕捉到了来自时渺的视线。
他毫不留恋地把手机还给其中一个男孩,拎起放在身旁的粉色甜品袋,站起身。
两个小男孩仍兴高采烈地簇拥着他。
“哥哥,你玩曙光吗?有空带带我!”
“切,你刚才还说要弃游呢!”
“还不是FZ太菜,我舟神也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