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一个周六,霏羽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品酒会,终于在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日子迎来了。
张琪元一直是比较活跃的存在,今天难得一身正装在身,只他年纪在一群人里较小,远没有路北穿上西装后少年老成的做派,到像个装大人的小孩。
霏羽也换上了挂在柜子里许久未穿的小西装外套,她还不太适应修身的包臀裙,平日大步流星走惯了,今天却束手束脚起来。
张琪元一直立在门口和里面的不知道谁说着话,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才回头望了一眼。他一直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但霏羽穿的正式起来变化还是很大。
霏羽给他印象一直是穿着随意休闲平易近人的大姐姐,今天的气场他总觉得凌厉了些,不太好说话。
他道:“宋老师,你今天这生人勿近啊。”
霏羽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人都到齐了吗?”
她装作随意地与张琪元并立于门口,视线从外往里看。
出门之前,路北就说已经出发往宏双来了,现下应该到了才对。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身下的半身裙,面对张琪元尚且还能自如,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自在起来,该是怕里面某人审视的眼神。
张琪元让开了身,她顺势看到了班里的全貌。
林安安坐在最前头看手机,她穿着碎花的黑色连衣裙,倒不是如唐风那般我行我素般的叛逆,用她自己的话说:宋老师,我穿正装才叫真正的不伦不类,圆圆乎乎的。
她从手机里抬头,看见霏羽也小小讶异了一番,神经大条二号道:“宋老师,你今天...”
“生人勿近是吗?”霏羽想向上翻个白眼,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觉得。
林安安讪讪道:“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觉得,这样的你隔我们距离好远。”
是吗?路北也会这么觉得吗?
但路北没在教室,任何的假设在此刻都没有意义。
她又看到坐在林安安不远处的唐风,果然如那日开会时所说的那般不守成规,穿着时尚且张扬。他身边不出意外的跟着童嘉寒。
霏羽从上次看到唐风别有深意的眼神后,近一段时间内一直不敢与唐风正面对上。
唐风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不太感兴趣,拿着手机跟童嘉寒低声交流着什么。她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察觉出那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气场,靠的不太近,肢体上没接触,衣服布料却在空气里交缠。
她说不上什么心情,微微侧身问一旁的张琪元:“顾思齐呢。”
顾思齐虽然不如童嘉寒那般不起眼,但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单人行动的次数总比集体行动的次数多。
“他临时有事不来了,没跟你说吗?”
霏羽摇摇头。
林安安才惊醒般,手敲桌面站起来:“啊!他昨晚跟我说过了,忘了告诉你。”
霏羽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涌了上来,心里像一团乱麻,没理清头绪。
唐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收了手机,稍稍远离了一些身旁的童嘉寒,两人之间那股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
童嘉寒的不适应和失落一晃而过,很快恢复正常,神经大条的人别指望看出里面的弯弯绕绕,霏羽又一次见到了唐风仿如能看透一切的黑眸。那眼神似乎在告诉霏羽,你想问得并不是顾思齐吧。
霏羽一惊,才觉自己方才的问题实属不妥。顾思齐和路北同时不在场,而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不过度在意,却忽视了她作为负责人对路北应有的表面关心。
只因她心里清楚,路北今天早上还在联系她,断不会如顾思齐那般,什么事都不与她说。
她突然福至心灵,知道了自己刚才那股涌上来的不适感的理由。
她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众人,两个多月的短暂相处,终究是除了路北,她也没能融入进去。
哪里是她接住了孤身一人来渝城的路北,分明是路北接住了从蓉城落荒而逃的她。
她突然很想见到路北,比自己发现喜欢上他时还要强烈的想见到。感情总在细水长流中慢慢变浓,只她觉得如若死守界限的边缘不踏出那一步,便可以在分离时潇洒离去。
路北是在陈丹打了第二次电话催问霏羽他们出发了没时,姗姗来迟。
他手里提着一大袋面包,袋子上的商标是隔宏双两条街的那家面包店。
霏羽在某次和他江边散步时,无意间提起过那家新出的牛角面包很好吃,但因为距离远的关系一直没有去。
她心里某块地方狠狠陷落,望向路北的目光也柔和起来。
路北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一层汗水,并不往她的方向看,只低着头挑拣里面的面包,分发给大家:“喝酒前吃点面包对胃好。”
他分发一圈完毕之后,才将透明袋子里的最后一个牛角面包拿出来,走到霏羽面前:“诺,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