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乔装成北戎士兵进营,带王女走时暴露了身份。”
牛车在路中停了一会儿,似是那牛不愿动弹,急得主人一鞭子上去,引起牛的不满,“哞哞”埋怨。
楚宁看似在观察路况,耳朵却紧紧追着顾廷之的声音。
“北戎将军之子那时就在营内,不过是个十岁孩童。王女刺杀将军时并不知道那孩子也在,就躲在桌底,将全程看了个清楚。”
主人家因为牛而拦住了路,生怕众人迁怒,又羞又恼,下了车便想拽着牛往前走。
顾廷之也在往路中看去,显得他的声音离两人远了些。
“我也不知道他在。
“是我终于混入将军帐篷,正要带王女走时,他才突然出现的。”
两人似乎都在专心看着前方。
牛忽然气呼呼地刨了刨地,意欲将主人家踢翻在地。
“才十岁,就算北戎人都高大,也不过才将将到我肩膀,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拿着父亲的匕首就冲了过来,直直对着我的脖子,手法精准,几乎能一刀毙命。”
楚宁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袖口。
“但他还是亏在了身高不足上。”
顾廷之似是轻叹了一声,沉默几息,才继续道:“我侧身闪过,王女便反手将他的匕首刺入他腹间。趁着一片混乱,我们才从北戎军营逃了出去。”
牛车终于挪动了起来。
众人善意的笑闹庆贺声骤然响起,随着蹄声四散开来。
顾廷之转过头,对上楚宁的视线。
“只是我当时也没料到那孩子会出手,一时不察,便被伤了些。”
他的语气平淡,似是在说旁人的故事。
待路上因牛车而聚集的人群散开些,顾廷之望了望前方,指着一处道:“医馆就在前方,你随我一道进去吧。”
楚宁默默点了点头。
她依然落后半步跟在顾廷之的身旁,保持着距离。
可她却觉得有些事在悄无声息中就变了。
顾廷之说让她自己找答案。
或许他是真的想让她自己去找,然后她才会相信。
楚宁一会儿想到西羌前线战火连绵的景象,一会儿又想着叔父在狱中无人探望,心情复杂。
医馆并不远。
过了街,再往里面拐两个弯,便到了官衙说的收治陈岭的地方。
顾廷之带着楚宁走近时,只见医馆已经关上了门。
“今日新年,大夫也歇息了吧?”
楚宁说着便推了推门。
门关着,里面却仍就传来病患哀嚎的动静。
顾廷之走上前,微微用力,门就应声吱呀开启。
“医馆不关门,但也不能无休止地看病人,”他率先走进医馆,回头对楚宁说道,“关上门,没有急症的便不会来,而急着看病的,怎么样都会想办法进来的。”
楚宁又是一愣。
今日和顾廷之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时辰里,他已经几次颠覆了她的想象。
她亦步亦趋跟在顾廷之身后,恍惚觉得,好像从前的他,也是这样的。
有一肚子她不知道的奇怪知识,也会耐心解答她的问题。
若不是身上的衣裳还在提醒她两人此番行程的目的,楚宁甚至觉得,顾廷之其实没有变。
还是那个会教她写大字的邻家哥哥。
楚宁被自己的错觉惊到,用力甩了甩头,顺手将医馆的门合上。
有急需的病患自然会把门打开的。她定了定神,环顾起四周。
医馆不大,除却前厅问诊抓药处,一道帘子隔着后厅。
医童模样的小孩“哗”地掀开,匆匆端着盆跑出来,看也没看两人,直直朝着另一方向奔去。
“早上那胖子伤口才包扎好,现在又流血啦!师父,师父你快来!”
早上的胖子?
楚宁敏锐捕捉到医童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廷之显然也想到了。
他微微颔首,示意楚宁跟着医童去看看。
刚才还觉得他没有变,转眼就真的将她当将军府小厮使唤。
楚宁忿忿不平地甩甩衣袖,还是憋屈地跟了过去。
谁让她现在的身份确实就是小厮呢。
楚宁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追着医童就往后厅跑。
医馆的后厅要比前面大上许多。
但摆上十来架担子,能落脚的地方也实在算不上大。
医童仗着矮小的优势在里面左蹦右跳,很快就站在了一台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床榻的担架旁。
他忧心忡忡地瞪着榻上之人,又拿出新的布条盖在腹部,焦急回头张望。
“来了来了,”白发苍苍的大夫慢悠悠从另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