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张她从小盖到大的毯子。
但很快这种适宜的温度就变成了刺骨冰凉。
楚宁难受地抱住自己,动了动嘴唇,模糊呓语。
“疼啊……”
她是不是……伤口在疼啊。
顾廷之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先前自己的猜测都毫无意义。
楚宁小时候几乎没受过伤,最多从树上跳下来时蹭破皮罢了。
他在西羌的时候虽然没有与她写过信,但每封她寄给祖父的信,都被他反复细读过。
她也不曾受过什么伤。
如今义举看似易行,对她而言,代价却属实不小。
身为统领大军的将军,顾廷之此刻甚至有些懊恼和羞愧。
他怎么会以为,她受伤就像将士受伤一样,忍上几个时辰就好了呢?
甚至连她的伤口都还暴露着,未曾包扎。
索性他早先就怕情况比瑶悦说的更糟糕,出发来找她时带了许多不同的伤药。
顾廷之迅速从怀中取出药,看了眼楚宁,又脱下外衫,用力扯下一块底衫的软布,把药抹了上去。
眼下生起火,有了光亮,可以帮她细致些上药了。
他干脆利落站起身,不等楚宁反应过来,已经欺身压了过去。
楚宁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突然暗了暗,然后她就被温暖的衣物包裹住。
衣衫上带着她有些陌生又似乎熟悉的气息。
像是很早之前,她一直被这样的气息包围着。
在每一个初夏的午后,与刚出炉桃花酥的香气,还有油墨味道。
浓郁又好闻。
她仰头,怔怔看着顾廷之。
属于成年男子的高大身形背对着火堆,微微弯腰对着她。
楚宁眨了眨眼。
似乎在眨眼的这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瘦削的少年。
少年就站在她面前,被身后的光勾勒着轮廓,红着耳尖。
他紧张且小心,护着她的头,声音微哑却还带着少年独属的青涩。
喊她。
“宁宁。”
“……别动。”
顾廷之的声音不算温柔,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冷淡。
沙哑低沉,似乎永远刻上了西羌风沙的印记。
他给她包扎的动作很小心,在楚宁刚刚觉察到伤口上传来微痛时,顾廷之就朝后退开了。
那种好闻的气息变淡了些。
随之而来是火燃树枝的干洌,和盛夏深夜中,雨后清爽的味道。
少年留在了她十二岁的将军府,但是顾廷之的外衫还盖在她的身上。
楚宁无端觉得,这样情形下,她和他,似乎过于亲近了些。
他已有婚约,而她也即将要和宋简交换庚帖。
就算今日是情急之下,应当也要保持距离才是。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楚宁精神了些。
她看了看身上被用来当作毯子的名贵布料,在心底悄悄叹口气,扭动了下身子,想要把衣服还给他。
她摔下陷阱时后脑着地,还蹭破了一大片旁边的皮肤。
血迹和头发混在一起,看起来虽然吓人,但最严重的也只是中间那一块罢了。
顾廷之拿的是王上赏下来的宫中秘药,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也非寻常药物。
对于楚宁这样的伤势,已经足够。
只是楚宁并不知道。
才上了药,就想到处走动,让人不省心。
顾廷之剑眉微蹙,立刻抬手制止了她,语气不自觉变得严厉:“让你别动。好好盖着。”
楚宁撇嘴朝后躲了一下,兀自缩成一团。
她就知道。
顾廷之当将军当习惯了,把谁都当自己手下随意指使。
也不知道瑶悦怎么能受得了他这臭脾气。
只是她如果真的埋怨起来,楚宁深信顾廷之是可以把她扔在这里,自己回去的。
毕竟他刚刚说要让烟从洞口传出去,给寻她的人信号,言下之意不就是他已经尽他所能,让她听天由命了吗。
楚宁想了想,觉得虽然孤男寡女的在火堆旁坐上一晚听上去不太妥当,但也比自己一会儿又被伤口疼晕要来得好。
大不了就不跟顾廷之说话了呗。
一整夜干巴巴坐着,相对无言,说给瑶悦听,她都能笑上一个月。
楚宁腹诽道,端正了下坐姿。
顾廷之这次很快就意识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抬眼看向楚宁,见她表情生动地做了个鬼脸,又不说话躲在角落里,便肯定这下应当是他话说重了。
只是该要怎样开口,才能让她知道,他只是不懂要如何说呢。
刚回来的那几日见到楚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