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尹楼川等人离开,东方薰又和东方壑重新召集人手,将东方若若的母亲葬入坟冢后,已是深夜。
东方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踱着步,心中五味杂陈。堂前牌匾上罗生堂三个字已经蒙上了薄尘,殿内雕饰陈设都还与百年前无异,只是如今整个宫殿都已经空无一人。
她深吸了口气,坐到罗生堂前的台阶上,东方家如今应该只剩她和东方壑两人了。
几日前她从东方若若口中得知,大概十年前,东方家一夜之间几乎被人屠尽。且死去的族人身上的血都被抽干了,只留了东方若若一家三口的性命,东方家从此败落。
如果不是东方若若被北辰神君易孤舟选为关门弟子,东方家因此得了神君的照拂,只怕巍城早已易主。
这很奇怪,在东方薰的记忆里,百年前的东方家可是称霸了整个灵修界近千年的古族。族中第八逐日境高手比比皆是,便是临神者也不太可能动摇东方家的根基,更遑论一夜灭族?
一百年啊,仅仅只是一百多年。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她得以用东方若若的身体复生,又及时赶回来救了东方壑,恐怕东方一族便要就此消失了。
尹楼川虽然只是辰国皇室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但也是东方若若的师兄,北辰神君易孤舟的亲传弟子。
否则他也不敢假借迎亲之名带一众灵修入巍城,不仅将东方壑的门徒屠杀殆尽,还逼死了东方若若的母亲,废了东方壑的修为,更将侥幸逃脱的东方若若污成与人私奔。
起初东方薰还奇怪,明明是师出同门,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平时关系应该不差才对,可怎么感觉尹楼川的所作所为像是在泄愤?
如今想来尹楼川此举应该是为了他之前所说的那个东西。
假如尹楼川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才假意答应和东方若若成亲,这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可是,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东方若若不跟她说清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东方壑走过来拍了拍东方薰的肩,“若若,怎么啦?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父亲,没什么,只是至今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样。”
她抬眼看了看又老了几分的东方壑,修为被废之人就是这样,像一艘漏掉的船,生命消逝得肉眼可见。
东方壑叹了口气,坐到东方薰身边,抬手摸着她的头道:“我的若若啊,你不要自责,你看看这偌大的玄煜宫,如今也只剩我们父女俩了。有些事情,早在十年前就已成定数,并不是你的错。相反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若若拜了个好师尊,我们东方家也不可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不得不说,东方壑很会安慰人,如果不是瞥见他眼角的血丝和泪光,东方薰都要以为,东方壑真的对这一切早有心里准备。
“父亲,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尹楼川说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东方壑有些诧异的松开扣在东方薰头顶的手,起身俯视着她,不发一语。
东方薰心里一咯噔,怎么了?难道东方若若都知道这些,她这一问就露出破绽了?
东方薰试探的喊了一声,“父亲,怎么了?”
须臾,东方壑才苦笑一声,“你跟我来。”
东方薰不明所以的跟着东方壑,直到走到一片湖边,东方薰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这是要带自己下地宫。
也是,地宫是家族祠堂,东方若若的母亲新丧,自然是要去地宫为其贡牌点灯的。
东方薰还在想,要不要也悄悄给东方若若贡个牌位时,就见东方壑划开手将血滴到一旁的巨石上。
随后湖面翻涌而起,一阵波涛汹涌之后,湖面从中间分开,一道石阶自湖底延伸而出。
两人顺着石阶而下,不多时一扇三丈多高的青铜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百年前东方薰作为家族少主,对地宫当然不陌生。只是她不确定东方若若有没有来过地宫,为避免再次引起东方壑的怀疑,她只好默默的跟在东方壑身后。
只见东方壑在青铜巨门的门环上左轻扣三下,右重扣两下,然后伴着一阵“吱呀”的声音,青铜巨门缓缓打开。
随后一尊数丈高的白玉雕像出现在眼前。那是东方家的始祖东方无极的雕像,那位一千多前就飞升了的神君!
在白玉雕像的身后是一座宏大的宫殿群,其规模同地上的玄煜宫相比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宫殿檐牙互啄,勾心斗角,煌煌乎如魔宫。
东方薰紧随着东方壑的步伐,一步步顺着长阶而上。在这百级长阶之上,便是供奉着东方家历代家主灵位的长明殿了。
眼看着东方壑进入长明殿,东方薰却站在殿前踌躇不前。
她望着殿中通明的灯火,耳边回响起当年她接少主令时父亲说的话,“薰儿,从今日起你便是少主了,如果你的确愿意背负家族命运,为家族未来的昌盛不惜一切,那就入殿起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