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如何做,才能复苏殿下?”
“这,还得看佩华丫头的心性了。”
“何出此言?”
“若有生念,便是有情。若是有情,便可以往昔之事唤醒那份属于魔族六殿的魂魄。”
“那,若是无生念呢?”
“无了生念,天道可成。”
“可……”
寒钰抬手,将他的话堵在喉间。
“世间造化,不可言多,且候佳音。”言罢,他便甩着浮尘驾鹤而去。
楚北冥有些心思不定,他茫然地望着寒钰离去的方向,强烈的不安感使得他不忍直面邱絮柔。
她就是她,但她又不是她。
邱絮柔,本该只是邱絮柔。
邱府。
青缇正要将衣物送去房中,谁知刚巧入内便被一群家丁架住。
他们粗鲁的动作也不顾着掉落在地的华贵衣群,青缇被绑着无法动弹,眼却没闲着,只透过几个大汉间隙去寻邱絮柔的身影。
见那抹素白瘫倒在地上,衣衫单薄,有几处血迹尤其显眼。
“小姐!”她不由得叫出声。
主位者淡然,又饮下一口热茶。
“阿柔啊,这一朝福禄变灾祸,你可还欣喜?”邱絮隆手持长鞭,神色得意地在她身旁晃悠,时不时再踹上两脚,“哎呀,之前人前显贵,又是未来世子妃,又是邱府三小姐,没成想,只是个克兄克父母的灾星!”
“我不是……”小姑娘托起残破的身躯,抬头直视着坐在上头的祖母,她眼中含泪,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祖母……”
只听得一声茶盏碎裂的刺耳声尤为膈应,碎末横飞,划伤了她的脸。
那茶,是冲着她的头颅去的。
“真是只中山狼,你开开心心过生辰,我的儿子和孙子都遭了祸,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灾星!现在,又被那世子退了婚,这是在打我们邱家的脸!”老者说得头头是道,“行商本便不易,稍有差池便是诟病终生,如今邱府出了你这等子妖祸,我们丢不起这人。今日之后,我便叫人取家谱来,剃了你的名!”
“老夫人!”青缇听不下去了,她家小姐自幼娇养长大,哪受过这等子气,可她受制于人,只得动嘴,“小姐也曾为邱家带来几番利益,老夫人便是看在这百两黄金的份上也不该将小姐逐出府啊!”
“呸,还百两黄金,这邱府的东西哪样不是归本公子,这种没人要的烂货,就活该在外头冻死!”
“二公子此言差矣!纵使小姐为女儿身,老爷也曾立有遗嘱,小姐是有资格分家享家产的!”
一听分家产,连老太太也不装了,直接拄拐站起身来就要赏下几道鞭子。
“贱婢,贱婢!把她给我拖出去!”
邱絮柔愣住,再回神,长鞭已经落在她的背后。
“小姐!!”耳畔是青缇的哭喊,她却提不起神。
纵使她生为福禄,父母常在外奔波,邱絮隆与重男轻女的祖母便常克扣她的用度,故而说是娇养,也不过是平常体态,反而还偏于瘦弱。
生我者,养我者,俱亡。
她,又有何处可去?
只见剑光闪过,她又跌入一座温柔乡。
“抱歉小姐,属下来迟。”楚北冥起身,狠狠踩下邱絮隆的右手,“便是你敢对小姐不敬?”
老太太在主位气得半死,只颤巍巍地哆嗦着手,扬言要将他这妖道捉拿。
楚北冥看向怀中陷入昏迷的邱絮柔,气不打一处来。
他曾见过她历经苦难的模样,便不想再见第二次。
若违此意,杀之。
于是他自然也这么做了。
七桦剑削铁如泥,三两下便解决了堂内众人。除了青缇,他自认此人忠心,确实可用。
他未曾让她的白衣沾染上他人的污血。
“暝护卫,你……”青缇咽了口涎水,“你是修道之人?”
“早些年,拜过一家仙首做师父。”他胡诌了一句。
“敢问,是,哪家仙尊啊?”
“青缇姑娘,也乐于修行?”这倒稀奇,楚北冥看向她,挑眉道。
“不不不,只是见了暝护卫您这般骁勇,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学会保护小姐,也不至于让小姐受这些苦。”言罢她颇有些自责地低下头去。
楚北冥不语,只瞧了眼邱絮柔不算安慰的睡颜,又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太脏了。”
“是!”
望春楼。
青缇拨开珠帘将二人引进。
内堂之中,只坐着两位。
墨怜瓷坐在下首,一见楚北冥怀中的那位,便不自觉站起身来。
多年的习惯早将他养成了尊师重道的好儿郎,纵使这面前之人,不过一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