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华(1 / 2)

急促的垂落感骤停,佩华稳稳当当落入一人怀中。

她不自觉睁眼,要去看那人的模样。不过醉意刺激了感官,面容亦是模糊不清。

“殿下,往后还是少饮些酒吧。”

她支吾应着,星暝北也难听出只言片语。

只是轻叹一声,又将人送回了城墙之上。

他见了其上的杯盘狼藉,一时惊诧,竟未发觉怀中人的双眸清明些许。

“你如何在这?”

“殿下,属下与华歌姑娘寻了您七日,便是片刻不敢停。”他将人轻置于青石阶上,不敢再多造次,只隔了半寸护着她的身躯不受磕碰。

她轻笑,不明意味。

“星暝北。”

“属下在。”

二人视线相撞,她含羞带媚,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过来。”她勾了勾指,那人却主动避开,甚至于往后退了半步。

她秀眉轻挑,语气亦轻挑:“抗命?”

“属下不敢。”

“那便过来。”

“属下不敢。”

她没了话,摸索着要拿酒瓶,又不自觉与他人双指相撞。

他如雷触,退避三舍。

没了阻挠,她便能轻易取下腰间酒壶痛饮。

她如涸鱼得水,更有几珠自唇中溢落,落过下颚、脖颈,最后流入衣衫之中。

“殿下……”星暝北无他法,眼睁睁见她再一次烂醉如泥。

世人皆道他狠毒,唯有佩华敢言他懦夫。

好似许久之前,他便不敢再与她过多亲密了。

只是具体哪一次呢?

他也不记得了。

许是十五及笄那日,她于九噬湖邀他小酌,告知说,她打算与金岚晨结亲。

可惜红鸾心动,总非他人所能摆动,便是自身也不行。

他确实应当是个懦夫,便是姻缘也不由心。

佩华又饮下一口,玉瓶自手中滑落,她也不自觉往后倒去。

手被石阶磕得火红一片,他见怀中人绯红的双颊,闻她口中念着“懦夫”。

他又一次萌生了越界的念头,久压不下。

只这一次,一次就好。

他错开唇,在她眼尾落下一吻。

温热气息如同泪珠,是谁人的泪珠?

他的心上人天生无泪,那便唯有他的用心。

“属下用心不纯,自领军棍三十。”他轻轻念着,不知她听得未听得。

只是感觉离了地,识海中混沌缺了一处。

她悠悠转醒,只觉得身边暖意横流。

她便如此望着,瞥见了那人羞红的耳尾。

只是转瞬,她又阖眼睡去。

今夜,许是能有个好觉。

她睡至日上三竿,梦中远去的身影与落入房中的炎阳重合。

半晌,佩华才反应过来。

“师父,你终于醒了。”

床下小憩的狼崽听了她的动静,立即直起身来,摇着尾巴略显急迫。

“星护法说自己触犯军法自领三十杀威棒,那可恶的冥帝金岚晨不知掌握了什么线索,又加了一百。如今还在行刑呢!”

一百三十杀威棒,别说魔修,神之仙身也未必受得住。

只是她面色平淡,并未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模样。

“嗯。”她应下,转身又钻回棉丝被中。

“师父!星护法对您忠心耿耿,您怎能见死不救?”

“不必忧心。”她回道,“生死有命,他,还没到那个时候。”

后背染血,星暝北依旧直跪着,不为权贵折腰。

“还要坚持吗?”金岚晨漠然,将饮过的茶水放置一边。

他扫过周遭的几桩折木,冷热。

于是高位者蔑笑,将手从惊堂木上挪开。

亏他动了恻隐之心,谁料这倔护法是真的爱上了他的未婚之妻。

只是如此,便怨不得他了。

星暝北扛过了十棒,佩华方才洗漱更衣。

星暝北扛过二十棒,佩华刚巧审查完噬骨林。

星暝北扛过三十棒,佩华独坐红墙前,听雨。

第四十棒折断。他不自觉咳出一口赤血。

“若是继续,你会死的。”金岚晨冷眼瞧着他,如同藐视一件死物。

邢台之上,受刑者攥紧双拳,再一次挺直脊背。

“若是属下死了,也不过是从魔界去往冥界,无有不同。”他扬起笑,“总归,还能见到殿下。”

金岚晨自是知晓他口中的殿下意喻何人,当然,在场者也都知晓。

“蠢货。”

二人立足于穹顶之上,遥见瑶台血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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