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
灵堂。
苏莯身着乌黑连衣裙,纯黑色赫本风大边沿礼帽下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神情。整个人瘦的骨骼分明,如果在大街上迎面走来,没有人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被保护的很好的苏莯。
萧珩一袭黑装站在他身边。
这是他寸步不离陪在苏莯身边的第五天。
这五天里,苏莯一直保持着神态上的安稳。没有笑过,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萧珩宁愿她能嚎啕大哭一场,哪怕是掉几滴眼泪也好。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能牵动她的情绪的人。
前来吊唁者首先会对苏莯伸出的手,但她的手臂一次都没有抬起来过。接过去的都是萧珩冰凉的掌心。
她现在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除非躺在哪里的人能站起来,其他事情再不对她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她始终礼貌的以栗家未婚妻的身份迎接着每一位吊唁者的到来。但也仅仅只剩了一份礼貌。
栗眳生前就情绪稳定。
走后,必将有人替他维持体面。
这个人不能是别人,只能是苏莯。
栗盛华步履蹒跚的走进告别厅,经过苏莯身边,稍稍顿足。积压到不知是何种情绪隐忍着没有爆发,他身形微颤,身边人便立刻上前搀扶。
苏莯把帽檐压低些。这是她站在这里三个小时以来唯一的动作。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精力再去应付,神情恍惚间,她的脑海里全都是栗眳。
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庞,狭长的双眼,生气吃醋时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控制不住的暴怒,他的味道,他的笑容……
不能再想了。
也不敢再想。
关绮来到苏莯身边,抬起手想要拥抱,但想了想还是停止了动作。
关绮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提醒着她才刚刚躲在外面哭过。
这些天来,任何都不敢在苏莯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他们希望苏莯能够有一场无所顾忌的爆发,但又怕她一发不可收拾。
林楠和大亮在栗眳巨大的黑白照片前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仪式开始。
无法隐忍的哭泣声像一把把尖刀刺进苏莯的耳膜。她无法共情。因为心是空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一什么样的情绪去接受现在的一切。
悲鸣的乐声在耳畔响起。
未婚,所以不能下葬。
栗眳精致好看的面庞就死死的定格在冰冷的相框中。
苏莯抬起肿胀的双眼粗略的瞄了一眼。只是一眼,她的泪水忽然开始无法控制的肆意流淌。
她不想哭。
先抛弃自己的人,才不值得叫自己掉眼泪。但是她又不知道是何种情绪牵动自己,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得情绪。
仪式结束。所有宾客都有序撤离。
从始至终,栗盛华都没有看她一眼。没有人敢告诉栗母这件事。所以她没有来。
“苏莯,走吧。”萧珩低下头发现苏莯脸上挂着泪痕。
没有人看到她什么时候哭,也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
苏莯扬起眼,定定的看着萧珩,“去哪?”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苏莯麻木的点了点头。随着萧珩走就是。
“把他的骨灰帮我拿过来……”苏莯脚上像是踩着钉子,动弹不得。
“苏莯……”邬涣谙几个人围了过来。
她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张了张口,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看着苏莯的样子心痛的不能自已,却连半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
“算了,别说了。”萧珩站在苏莯身后,看着眼前的女孩声音哽咽,“你们走吧,我陪着她。”
苏莯麻木的抬了抬脚。钻心的酥麻从脚底传来,身体一歪,差点没站稳。
“苏莯小心……”几个人同时伸出手扶了苏莯一下,关绮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邬涣谙转过脸去,悄悄抹了一把眼睛。
“苏莯你去哪?”
脚步牟然顿住。
是啊?去哪?现在还能去哪?
肩膀被环住,声音在脑后响起,“我先带她走。放心。”
再没了追问与嘈杂。
苏莯上了车,有人帮他系好了安全带。整个过程苏莯都没有反应,只是紧紧的抱着那支琥珀色的骨灰坛。
“要去哪里?”萧珩满眼的心疼,逼得他双眸猩红。
“回公司。”
“现在?”
“嗯。”苏莯点了下头,“那边还有点工作没有完成。”
“苏莯,”萧珩脑袋里最后的一根弦断了。双眼瞬间猩红,用力把眼前的人揽进怀里,“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