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药碗已空,她轻移莲步入内。
不料儿媳妇要来,袁守义老脸一红,生生吞下嘴巴里的三颗蜜饯,直噎得咳嗽不止。
容婉向他投去一个嘲笑的眼神,一边极轻柔地给他顺气,一边询问于淑慎的来意。
行路之时,她便想好如何对容婉、袁守义说明此事,她腼腆笑笑,走到容婉身边,“婆母,前几日我去何府看望何小姐,正好碰上长公主,公主殿下惦念夫君的生辰,又知道夫君喜欢打马球,所以殿下有意为夫君举办一场马球会。您和公爹,意下如何?”
太子被废,已成定局,宋业无疑是下一任太子的最有力人选,袁守义身为两朝老臣,不会不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按常理来说,他大概率会转移阵营,成为宋业手底下的一员大将。
但长公主的实力亦不容小觑,长公主有勇有谋,胆识不输这世间的男子,陛下也曾赞叹她为女中豪杰,朝中文武真心佩服她的人不在少数,如无念所言不假,当初支持太子的不少官员已倒戈至她手下,其中就包括右相谢远,以及部分手握兵权的将领。
若袁家肯支持长公主,宋业未必就能登上宝座。
就算袁家不愿奉长公主为主,也不敢明面上驳斥长公主的颜面,无论是容婉结交长公主还是上回的月华宫之行,都可印证这个事实。
况且,她的任务只是说服袁家去马球会,至于怎样取得袁家的拥护,那就是长公主的事了。
袁守义咳嗽得越发厉害了,容婉心知肚明长公主的意图,怕她瞧出端倪,暗暗掐了下袁守义,随即莞尔一笑,“淑慎呐,这事儿我和你公爹商议商议,你先回去吧。”
接收到容婉的暗示,袁守义附和着扯扯唇角。
话已带到,没有纠结下去的必要,她施礼告退。
等她走远,袁守义喟叹不迭,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容婉早知宋归锦的心思不纯,从前和她交好,不过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不好得罪,谁知现今倒把自己装进去了。
容婉拿不定主意,便问枕边人:“去还是不去?”
“去。”
袁守义情知非去不可。
去了,暂且相安无事;不去,下场就是三年前坠马身亡的刘将军。
一个沙场拼搏十几载的将军,竟会在围猎时身亡……呵,宋业手眼通天,她宋归锦业也是个神通广大的。
袁家,哪个都惹不起。
于淑慎心情难得畅快,就没急着回月盈阁,而是散步去了后花园。
芳菲四月天,后花园里开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整日听妙春在耳边唠叨,现下总算是有功夫来逛逛了。
花香环绕,微风拂面,暖阳正好,这世间之美好,齐聚于此,她真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与此同时,城郊。
启扉而入,满目冷清,陈设简单,被褥齐整,无一丝人气。
云光闭眼又睁眼,疑惑出声:“怪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有个小白脸啊。”
袁曳大步走近床榻,低头定睛稍加观察,干干净净,一根儿头发丝都看不到。
“定是听到响动走脱了!”云光坚持己见,冲上去为自己辩解。
“走脱?”袁曳抿唇思索片刻,目光游离到窗外朦胧可见的高墙。
看来还是个练家子啊。
云光急于给自己的话寻求有力支撑,环屋扫视间,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跃入视线,他大喜,扑过去端起茶杯,“少爷,水是热的,那小白脸刚跑没多久!”
袁曳轻轻一睇,“呦,还是雨前龙井,过得挺滋润。”
他的小金库,居然让她用来为小白脸一掷千金了。
自家主子面色阴翳,又迟迟不说话,云光心惊肉跳的,早知就烂在肚子里了,这该如何是好,少爷少奶奶不会就此感情决裂吧……
“少爷,咱还追吗?”错已铸成,反悔也徒劳,云光一咬牙,决意站到少爷这边。
袁曳舌尖顶腮,轻轻一挥手,打落茶香四溢的茶杯,“追个屁!是你有翻墙的本事还是我有擒人的本领?”
“那咋办?”
“蠢货!咱没本领,咱有钱。花钱雇几个身手好的,盯紧他。”袁曳抚平衣衫上的皱褶,昂首阔步走远。
*
消磨近一个时辰,于淑慎伸伸懒腰,扶正发簪,走出凉亭,预备回房。
假山错错,遮去大半的日光,周身窜上一股凉意来。
见状,妙春为她披上一早备好的披风,妙春身量娇小,矮她半个头,她配合着弯弯腰,安静等待妙春系好。
一阵春风拂过,吹来两道窃窃私语:
“这东西真管用?”
“你放心吧,我远方表哥是开药铺的,就怕少爷饮下这春心散之后,你受不住啊。”
“呸呸呸!不正经的小妮子!”
“嘿嘿,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