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刺痛,无力道出心声。
他真是该死,明知她不喜自己,竟做下此等龌龊之事……这和他唾弃的宋业又有什么分别?
于淑慎心如止水,重复方才说过的话:“夫君多虑了,昨夜收拾包袱时不小心碰倒了花瓶,被碎片割了一下,不要紧的。”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袁曳偷偷观察她的表情,不住撕扯着衣摆。
她摇头,淡漠道:“没有,夫君大可放心。”
听到这个答案,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是不讨厌他,可也不在意他。
她果真喜欢宋业么?
那他上赶着跟来,岂不是个笑话……?
“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究竟缘何嫁给我?”心口的苦涩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淑慎没有犹豫,答道:“父母之命,我没有理由不从,夫君不也是如此么?”
没有她的精心算计,没有容婉袁守义的施压,以他张扬的个性,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是啊,父母之命,不得不从。”袁曳低喃。
他真是错得离谱。
堂堂袁小少爷,竟为一个小女子拈酸吃醋……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得,我就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袁曳展颜笑道,接着冲外面朗声吩咐:“云光,停车,我骑马过去。”
云光勒停马车,他探出身子,回眸道:“于淑慎,多谢你。”
“谢我?”
细腻的嗓音隔绝在锦帘之后,袁曳迎风深呼吸一遭,跃马而上,“云光,我去前面探路,你好生照看少奶奶。”
说罢,策马远去。
傍晚时分,一行人在月华宫的鸣鸾殿安顿下来。
于淑慎正同妙春整理带来的行李,忽而听到外面廊道上传来两声鸟鸣,她立耳分辨片刻,眸光一沉,找了个借口打发走妙春,冷冷道:“进来吧。”
一个黑影自半敞的窗户翻进来,她凝眸冷笑,“飞虎卫果然不同寻常啊,皇家重地,说来就来。”
无欲揭下脸上的黑布,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猛灌几口。
她也不急,抱臂立在一旁静候他说明来意。
无欲啧啧称赞:“不愧是皇家别馆,连茶水都如此香甜。”
“二姑娘,您就不想问问我冒死赶来的意图?”久久等不到她开口,无欲沉不住气问。
于淑慎轻启樱唇:“六殿下,我说得可对?”
这个宋业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当是在袁府安插了眼线。
一为监视她,二为监视袁守义、袁晏。
无欲的嘴巴张成一个圆圈,“二姑娘好生聪明,不用提醒就猜到了。”
无欲这张脸,她怎么看怎么想扁他一顿。
她默然不语,摆明了不想听他卖关子。
无欲悻悻摸摸鼻头,终于说起正事:“是这样,殿下让我转告您,接下来的两天,万事小心。”
于淑慎不为所动,与他大眼瞪小眼。
无欲满目怀疑,“您不想说些什么吗?”
“六殿下好没诚意,区区一句‘万事小心’就一笔带过了。”想给甜头换她死心塌地,却不愿“吃亏”,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无欲耸耸肩,翻出窗外,隔窗递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我的任务完成了,二姑娘,再会。”
夜半时分,于淑慎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她索性披衣下地,打包袱里翻出一本古书挑灯看起来。
书里面尽是些鬼怪灵异的小故事,作者用词精妙,将恐怖气氛烘托得入木三分。
可她生来便不信神鬼,这个世上,唯一值得她去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越看下去,越觉得乏味,于淑慎合上书,透过窗棂遥望天边的残月。
“咚咚。”沉重的叩门声将她远游的思绪拉回,她提灯走到门边,驻足观望片刻,暗暗寻思:八成是那个无欲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折回来了。
她拉开门闩,迎进一室的萧瑟。
外面空空如也。
无欲最好装神弄鬼,她已是不厌其烦,“无欲?”
更深露重,偌大的宫苑安静到了极点,于淑慎稍作沉吟,收拢思绪关门回房。
许是寒风凛冽,吹动了门窗。
如此想着,她躺回榻上,阖眼而眠。
“咚咚。”
于淑慎惊觉睁眼,木然往门的方向看去。
不是无欲,不是风吹,那……是谁?
适才无欲的话恍惚飘入脑海,“接下来的两天,万事小心。”
……
她提灯徐徐走过去。
是人是鬼,一瞧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