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长，似乎不太待见自家公子。
“苒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多看两眼确实显得轻浮。”江九辞故作懊恼，假意收回视线，不愿再看。
被夸貌美的施苒苒立刻站定不敢乱动，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卫济舟以前教给她的人情世故，此刻却大脑宕机，一句都想不起来。
气氛愈发压抑，她索性将桌案上的东西揉成一团抱起来：“江公子肯定又好多话要和我家道长说，我先走一步啦。”
说完头也不回溜出去，而望着她背影的卫济舟却笑了，转头打量江九辞：“江公子这行头，吓到她了。”
的确，江九辞身上沾染着深色的血污，模样狼狈，浑身还散发着血腥气，怎么看都不够体面。
而他本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站起身来：“那劳烦道长替江某向苒苒说声抱歉。”
随即走出房门，似乎要去沐浴，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询问卫济舟：“不知道长可知，苒苒喜欢什么？”
“赔礼道歉，这礼还是要献上的。”江九辞的声音如和煦的暖阳，任谁听了都觉得心中舒坦，可卫济舟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不必了”三个字卡在喉咙中快速转了个弯，卫济舟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在帮人认真谋划。
“胡萝卜，”他抬眼，和站在门口的男子对视，“她爱吃胡萝卜。”
江九辞也没想到卫济舟会如此慷慨，先前隐隐约约察觉出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如今想来，怕是他性子本就疏离。
“多谢。”他转过身正对着卫济舟，朝他恭恭敬敬拜了拜。
*
在收到江九辞送过来的胡萝卜时，施苒苒苦恼地皱起眉头，双手托腮望着雕工精致的小菜，还是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看起来这么好吃的菜，居然是胡萝卜做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卫济舟认真地擦拭着佩剑，拂去上面的灰尘后，余光瞥了眼满桌胡萝卜做的菜肴：“他这回擅作主张了。”
“就是！”施苒苒拍桌，幽怨的目光落在卫济舟的身上，“他至少先问问你的意见的！”
“的确。”说这话的时候，卫济舟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将剑放入剑鞘当中。
施苒苒瘫坐在木桌上：“那怎么办？还是像先前那样，你带我去酒楼吃？”
这几日的菜肴都是胡萝卜，她甚至都不愿多看，央求着对方带自己出去吃，卫济舟行为也反常，平日吝啬的他居然在酒楼点了好几盘菜。
卫济舟正有此意，站起来时，没注意施苒苒捣鼓着食盒，意图找些吃食点点肚子。
“还真都是胡萝卜……咦？”她翻到一半，手中的动作忽地停了，卫济舟目光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施苒苒从食盒中慢吞吞翻出一个簪子，整个透出清淡雅致的味道，上面只点缀着几颗珍珠，被银丝攒起簇拥着。
“刚刚都没注意到这个……”施苒苒拿起簪子来回摆弄着，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玩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卫济舟愈发阴沉的脸。
施苒苒走到卫济舟的面前，还拿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材质，值钱吗？”
卫济舟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
簪子，几乎都是定情用的，先不说江九辞对施苒苒有没有心思，光是送她这一行为就是不妥。
他早该想到的。
见卫济舟不说话，施苒苒兀自摆弄了会儿，等到失去兴致的时候，随手扔在桌上：“算了，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走吧，去吃饭。”施苒苒抬脚，却见卫济舟古井无波的眸子掀不起任何波澜，仔细看却又能感受到隐藏其下的汹涌暗潮。
“不去了。”卫济舟从口中淡淡吐出三个字，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也寸寸冷了下来。
感受到对方周身的低气压，施苒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撞上去。
良久，卫济舟动了，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去买簪子。”
“啊？”施苒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卫济舟走到木桌前，拿起被随手放置的簪子，尽管克制微妙的想法，可情绪还是从语气中流露出来：“粗制滥造，毫无美感。”
施苒苒鲜少见他如此波动的情绪，小心翼翼提醒：“可是我不会用簪子……”
“学。”卫济舟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施苒苒，让她背后发凉，莫名想到曾经被催促修炼的情形。
“必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