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道:“这是第一次。”
他显然会错了对方的意思,然而施苒苒并未多想,清凌凌的目光被万花冠吸引:“这是什么?”
“鎏金万花冠,头饰,有些重,”卫济舟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大多是皇亲国戚所用,这是银器仿的,没那么贵重。”
在听到“没那么贵重”后,施苒苒晶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低低“哦”了声。
耳边传来喑哑的轻笑,仿佛是她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若是遇到危险,弃了便是。”
屋内烛火摇曳,纵横交错的烛台倒映在墙上,如火树银花般,冲淡屋内的诡谲之意,反而透出几分温馨。
男子身量颀长,施苒苒踮起脚尖,勉强能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凌乱的发丝被一一捋平,防止饰品钩嵌,他将多余的发丝缠绕在上面。
施苒苒觉得卫济舟今夜格外温柔,想要抬眼去看看他,刚动弹两下,男子拧眉:“别乱动。”
她只好任由对方摆布,视线盯着卫济舟的脖颈,忽然看到上面有块圆圆的凸起。
于是施苒苒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脖颈,平滑得如绸缎。
真是奇怪,这莫非是道长独有的?
与此同时,卫济舟怕弄疼施苒苒,手握着银簪无从下手,目光飘落在少女的云鬓时,脖颈拉长,喉结滚动。
还会动!
施苒苒眼前一亮,像是猫儿被毛球吸引,做了生平中最大胆的决定,抬手抚摸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卫济舟乱了分寸,银簪不稳,直接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施苒苒无知无觉,反而更用力按了按。
“别动!”卫济舟连忙后退,呼吸急促起来,手护在脖颈处,面色阴沉如水,“施苒苒!”
道长反应怎么这么大?莫非……
施苒苒蹲下身子,捡起银簪随意插在云鬓上:“你的死穴?”
方才的触感仿佛还未消退,卫济舟只觉酥酥麻麻的触电感扩散至四肢百骸,热流窜上脑海。
再看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男子面色莫测,拂袖转身后,声音都沁着凉意:“你自己收拾吧。”
施苒苒还从未见过卫济舟如此愠怒。
还真是死穴!
她用手指点了点下巴,仰头思索片刻,却听耳边响起脚步声,循声望去,卫济舟竟是有要走的架势。
“你去哪儿?”施苒苒凑过去,对方蓦地转身,目光寸寸落在她的身上。
“近日太由着你,以至于忘了身份?”卫济舟眉尾下压,眼角被摇曳的烛火染得微红,说出来的话却流露出薄情寡义。
不就是动了一下嘛?她又不知道那是卫济舟的死穴!
施苒苒心中泛着酸意和委屈,因而男子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如初见,凉薄又冷漠,长期浸在正气之中,便与她势如水火。
脖颈处甚至还复刻当初卫济舟拿剑架着的触感。
见施苒苒耷拉着脑袋,双眸水润濡湿,尤其在昏暗的环境下,更显得脸颊苍白。
卫济舟面色动容,张口欲言,有些话终究还是咽下去了。胸口没由来生出烦闷,神智混沌,他抬手推门,却听少女嗫嚅着,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道长,你不管我啦……”
他回头,就见施苒苒站在那儿,浑身拢着阴翳,话语也流露出几分委屈。烛火明明灭灭,卫济舟清晰地看到她眼中自己的身影。
施苒苒率先错开眼神,只觉得鼻尖酸涩,就连被白霜欺负,都没这么难受。她慢慢蹲下身子,双臂抱住自己,低头望着地面,声音细如蚊呐:“又不是故意的,凶我……”
还假模假样吸了两下鼻子。
房门打开的声音终究没有响起,一双白靴出现在视线中,清冽的冷香萦绕在周身,无奈的叹息打破安静,映在墙壁上的烛火稍微摇晃。
男子也学着施苒苒蹲下身子,话语卷着舌头,缱绻轻缓,生怕吓到眼前这个胆小的兔子,心中自责不已。
她只是化形不久的兔子,能懂什么?
“不会不管你,”见少女还是低头,卫济舟只能笨拙地抚摸她的发顶,又补充道。
“就算没有生死契,也不会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