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接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长生不老药?”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施苒苒却从对方的口吻听出几分嘲弄。
玉兔捣药的神话连三岁稚子都有所耳闻,她当然知道卫济舟什么意思,耸了耸肩膀:“都是假的,那你也信?”
说完朝卫济舟投去微妙的眼神。
卫济舟呷一口茶叶,水渍残留在唇瓣上,润泽抢眼。他长睫垂落,没有道破对方的真实想法,淡淡“嗯”了声。
说话间,旁边那桌的谈论声不知何时停了。施苒苒抬头,恰好撞见书生直勾勾的眼神。
她蹙眉,却见两人站起身来,兀自坐在桌前。书生先一步开口:“你们二位是仙人?”
显然,方才小二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
耳朵倒是尖。
施苒苒面露轻慢,刚要应下,然而话锋一转,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我不是,他嘛……你们问啊。”
卫济舟动作一顿,指腹摩挲杯沿,挑眉看向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被反将一军的施苒苒笑眯眯:“你又何故藏拙,毕竟可是大名鼎鼎得清夷道长呢。”
她还特意加重“清夷道长”四字,见对方脸上并无慌张,生出几分不服气。
看热闹的两人目瞪口呆,调整好情绪后,赶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原来是清夷道长,久仰大名!”
他们的动作很快吸引周围注意,施苒苒递了个眼神:“低调些。”
书生领意,复又坐下来,面露讨好:“姑娘不必谦虚,我观二位气质出众,一看便是神雕侠侣。”
话音落下,他感觉一记眼刀落在身上,循着望去,却见面容清隽的男子面容古怪,而少女咯咯笑着,险些将桌上的茶水掀倒。
“卫济舟,我们可是神雕侠侣啊!”施苒苒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伸手勾了勾男子的衣袖,却被对方不动声色避开。
“你还别说,郎才女貌,确实像。”她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抚脸喟叹,语气带着玩味。
卫济舟心头莫名升腾出烦躁之意,他拿起放置一旁的长剑,站起身来,眸色阴鸷:“施苒苒,够了。”
此话一出,挑起话题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
施苒苒蹙眉,见卫济舟扔下这句话后,一声不吭走向二楼。
“两位告辞,江湖再见。”直觉告诉她,卫济舟生气了,因而施苒苒敷衍告别,后脚跟了上去。
“卫济舟你等等我!”前面的人脚步沉稳,后面的脚步急躁凌乱,等到施苒苒好不容易追上卫济舟,却见对方抿唇不语。
“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拿我们两人的事情开玩笑了。”见他不爱搭理自己,施苒苒伸出手来诚恳道,“我发誓!”
卫济舟喉间似有团浸水的棉花,心口郁结之意更甚,转身撞上身后的施苒苒。
他气的不是这个。
手中握剑的力道紧了紧,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心口莫名的情绪为何而来。
“别生气啦!”施苒苒知道他心绪不稳,甚至不敢去触碰对方的衣袖。
一路同行,自己不谙世事,总是惹对方生气,对于时不时的道歉,她早已习惯。
“罢了,又何需同你置气,”卫济舟捏了捏眉心,“走吧,收拾东西,下午离开。”
见对方态度有转圜的余地,施苒苒松了口气,她忍不住多嘴问一句:“那突破一事……”
“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卫济舟打断她的话。
施苒苒心口暖暖的,噘嘴憋出来一个字:“哦。”
哼,道长还挺口是心非的。
走出归阳城的城门,施苒苒回望街道,从门洞里望见刚来时那家包子铺,不由得感慨几分。
“时间过得好快。”她长叹,卫济舟瞥了施苒苒一眼,没说话。
不用想施苒苒都猜得出来他心中所想,无非什么年纪轻轻说话老气横秋的,于是干脆无事,先一步走在前面。
两人没有雇马车,毕竟明虹镇毗邻归阳城,而落枫镇和明虹镇又紧挨着,徒步的话,两日便可抵达。
走了几个时辰,身后的景象逐渐掩盖鳞次栉比的建筑,施苒苒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对身后的卫济舟道:“好累啊,我们歇歇……”
早知道坐马车了,就算两人是修行之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施苒苒在心中骂了卫济舟一万遍抠门。
然而,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中断,和卫济舟对视后,警惕地看向来路。
身后的凉意如涨潮般慢慢浮现,其实踏出归阳城那一刻,施苒苒就隐隐感觉身后有人如影随形。
他们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