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厅轩敞,戚凤箫到的时候,已有好些人陪着上首的侯夫人叙话。
听到脚步声,许多的目光陆续望过来,个个神情讶然。
雅致的庭院甬道上,女子着石蕊红色锦衣,身姿曼妙纤长。
轻柔的面纱迎风拂动,衬得她清莹澄澈的眼也越发灵动。
众人见之,眼前一亮,又纷纷好奇面纱下是怎样一张脸。
上首另一侧的太师椅空着,侯夫人王氏含笑起身,亲热地拉住戚凤箫的手,语气略含歉意:“好孩子,委屈你了,玉光并非生性淡薄之人,来日方长,你且等等他,母亲也会说他的。”
猜到宋玉光不会同来,侯夫人也无法,只能暗自叹息。
只盼相处日久,儿子能对儿媳多上心,改改性子。
言毕,又解释忠勇侯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并送上两人准备的见面礼。
侯爷的见面礼很实在,厚厚一方红封。
侯夫人则把一枚晶莹洁白、细腻润泽的玉镯套在她腕间。
“这是我年轻时戴的,老物件了,胜在成色好,母亲没有女儿,便传给你吧,别嫌弃。”侯夫人态度慈蔼,没有一丝架子。
听余嬷嬷说,当年她出嫁时,婆母摆了好大的谱拿捏她,好些人家都那样,为着让新媳妇懂得乖顺听话。
来之前,戚凤箫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侯夫人待她这样好。
她虽没见过多少贵重珠玉宝石,却能感受到玉镯贴在肌肤上的温润,她很喜欢。
“凤笙多谢母亲。”戚凤箫柔柔福身道谢。
话音刚落,便听右侧席位上传来女子的声音。
“伯娘,玉莹曾听阿娘说过,王家有一传家宝,只传出嫁嫡女。这一块,该不会就是那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镯吧?”二房的宋玉莹立在母亲身后,稍稍探身,盯着那白玉镯,好奇问。
王家曾是前朝名门望族,族中子弟出将入相者众,改朝换代后虽不及前朝,家底却不是寻常世家可比,十分丰厚。
据说羊脂玉镯还是前朝盛时的皇后所赐,恐怕当世也难找出第二块质地这样好的。
“你这丫头,倒是对伯娘手里这点子东西门儿清。”侯夫人语气无奈又宠溺。
戚凤箫听得出,她很宽容,丝毫不介意小辈插话,不是一味苛求晚辈规矩知礼之人。
只是,她没想到玉镯如此珍贵。
玉莹小姐说的价值连城,恐怕是真的。
登时,戚凤箫面颊微红,觉着套在雪腕间的玉镯有些烫手。
别说她是冒名顶替的,即便是真正的戚凤笙嫁进来,她也觉得受之有愧。
“母亲……”长者赐不可辞,戚凤箫语气微微迟疑。
“给你便拿着,母亲这里还有不少东西,往后再慢慢给你们。”侯夫人说着,拉着她去认人。
她语气稀松平常,似乎平时赏小辈东西是常有的事,玉镯虽珍贵,她却并不那么放在心上。
戚凤箫默默松了口气,好奇地瞥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能生出宋玉光那么大的儿子,想必年纪不比余嬷嬷小,瞧着却比宋玉光大不了几岁,跟余嬷嬷像是两辈人。
怎会有人保养得这般好,仪态修养极佳,还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戚凤箫不常羡慕旁人,可眼前的侯夫人,着实让她歆羡。
领到二房女眷跟前,侯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凤笙,今日在场的皆是家中亲眷,要不先把面纱摘下,大家也好认认脸?”
至于戚凤箫为何戴着面纱前来,侯夫人并未妄加揣测,儿媳若喜欢,平日里只管戴着便是,府里也不会有人敢说闲话。
只不过新媳妇进门,家中之人须得互相认识。
对上她温和的目光,戚凤箫抬手轻抚面纱下缘,柔声应:“凤笙不能摘下面纱,还请母亲和诸位长辈们恕罪。”
说着,还垂眸福身,以致歉。
侯夫人没想到被拒绝,愣了愣。
倒是宋玉莹,没想太多,走上前来,大大方方问:“戚姐姐,戴面纱是有什么讲究吗?”
“玉莹妹妹。”戚凤箫柔声招呼,随即望向侯夫人,“母亲容禀,世子保家卫国、战功赫赫,凤笙素来敬仰。能嫁与世子为妻,乃凤笙三生之幸。可世子遭逢变故,凤笙痛惜如利箭锥心。”
她嗓音近乎哽咽,莹澈的眼泫然欲泣。
继而以更诚挚的语气撒谎:“出嫁前便戴上这面纱,在佛前许愿,往后愿终日戴上面纱,只在世子一人面前摘下,直到世子双目复明的一日。还请母亲原谅凤笙失礼之举,容凤笙戴着面纱,以全凤笙之义。”
众人闻言,纷纷为之动容。
心思简单的宋玉莹,甚至一脸崇敬:“戚姐姐,你对兄长真好,往后你就是我宋玉莹的亲姐姐!”
侯夫人凝着戚凤箫,听她缓缓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