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玉的妻子鱼敏,便是死于穿肠箭。
“贤侄还可以再好好想想,毕竟性命只有一条,大好年华,人世多少欢乐不曾体会?就这么死了,可惜,太可惜了。”薛良玉故作叹息,说完,便负手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与吕济安交谈一阵,小声交谈一番,便离开了小院。夏慕青等到二人背影消失之后,方才推开窗扇,翻入房中。
“你怎么来了?”凌无非见了他,略微一愣,“不怕被人看见吗?”
“我得确认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夏慕青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他一番,道,“脸色这么差,看来中毒不浅。”
“星遥告诉过我,薛良玉的夫人鱼敏便是因此毒而死,从中毒到身死,不到三个月。”凌无非道。
“可有解药?”夏慕青眉头紧锁。
“不管有没有,他都不可能给我,”凌无非道,“只有想办法出去,找柳前辈看看。”
“灵沨或许……”
“可她不懂武功,不便暴露身份,不能冒险让她进来。”凌无非说着,瞥了一眼窗外,瞧见远处守门的几个侍卫,嗤笑摇头道,“现在这宅子里,还有几个人会听你的话?”
“不知道。”夏慕青从怀中掏出枯木生,递给凌无非。
“这什么?”凌无非接过来问道。
“灵沨让我交给你的。”夏慕青说着,并将药物用法对他详细说了一遍。
凌无非翻转手中药瓶,仔细看了看,道:“薛良玉下的毒,他知道剂量。未到穷途末路,自寻短见不是我的作风。真要那么做,他也定会看出端倪。若想用到此药,只能想方设法激怒他,让他先动手。”
“那,你能做得到吗?”夏慕青问道。
“几乎没有可能。”凌无非摇头,“我试试看。”
油灯的光,昏黄孤冷。窗外星子稀冷,并不能给人间增添多余的光。沉闷的黑夜像一锅搅不开的,掺了浓墨的浆糊,捂得人喘不过气来。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薛良玉的身影,如幽魅一般行至夏敬房前。
夏敬坐在书案前,屋里只亮了一盏灯,昏昏沉沉,只能照亮一个角落。
“无非他现下情形如何?”夏敬听见脚步声,淡淡问道。
“他的病症好像有些严重,”薛良玉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那个叫景拓的年轻人,离他太近,好似也染了病,这会儿已随吕医师回病坊了。”
“你……”夏敬一时气结,站起身来指着他道,“你当我听不明白这些话吗?”
“唉,”薛良玉摇了摇头,故意重重叹了口气,道,“钧天阁自姓了夏,便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
“那也都是拜你所赐!”夏敬拍案道,“白落英怎么死的?凌皓风又是为何失踪?你为沽名钓誉,断了张素知的后路,又为遮掩此事,一而再,再而三伤人性命。薛良玉啊薛良玉!人在做,天在看。你便是杀尽了我们这帮人,上苍也都看在眼里,迟早要将你收去!”
“可是夏兄,如今白家这唯一的血脉也岌岌可危,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薛良玉说着,上前走到角落,点亮了最不起眼的那盏壁灯。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老头身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段元恒?”夏敬伸手朝他指去,发出微微的颤抖。
“夏阁主眼花了,分明是那妖女来杀您了。”薛良玉幽幽道。
激烈的打斗声仿佛一根尖刺,穿破了寂静的夜,传遍钧天阁内大小院落。等到夏慕青赶到,只看见屋顶上飞掠过一道黑色的人影,根本无法辨别形貌。
薛良玉捂着受伤的肩,跌跌撞撞跑出房门,当着一众侍卫的面,浑身颤抖道:“快……快去看看夏掌门。”
夏慕青当先冲入房中,看着夏敬的尸首,一时失魂跪倒在地,颤抖着抚摸过父亲胸前伤口,却忽觉掌心一阵剧痛,抬手一看,却见掌心一片乌青。
连死人也不放过?竟在尸首血水中下毒?
夏慕青捂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是老夫疏忽,都是老夫疏忽……”屋外传来薛良玉沉痛的话音,“早知那妖女如此丧心病狂,当初便该好生看押……都怪老夫太久不曾理事,竟如此优柔寡断……”
“都给我让开!”凌无非的话音在院中响起,几乎是在咆哮。夏慕青浑浑噩噩,起身冲出房门,却忽觉虚脱,单膝跪倒在地。
凌无非亦不顾护卫阻拦,强行拨开人群奔入院内,目光越过石阶与门槛,看到夏敬尸首,愕然呆住。
夏慕青抬手,恍恍惚惚看着掌心的伤口,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薛良玉,你不得好死!”凌无非当场震怒,说完这话,身中毒性又发,当即捂着口鼻跌跪在地,连连呕血。
“阿青!阿青!”聚拢的人群之外,传来姬灵沨急切的话音,“发生什么事了,阿青……”
他蓦地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