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也传来轻缓悦耳的曲子。
魏静姝眼神盈盈秋水,看着姑娘们说道:“殿下这段时日闭府不出,一定还没见过盛京美景,今日就让殿下瞧瞧盛京的折腰舞。”
为首的正是方才那个女子,姑娘们身着绿萝红衫,脚尖轻盈,身姿软如云絮,甩袖过后飞身下腰,随着乐曲步步生莲,腰间环佩叮铃作响,面上皆带着好看温柔的笑。
赵怀韦弦之佩的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沉迷其中,骨节分明的手掌搁在桌上,食指在桌上打着圈圈。
为首女子朝赵怀再次抛了个媚眼,舞姿曼妙,乌黑墨亮的发丝招摇飘摆,身姿与曲子愈来愈快,云纱绫罗飞舞,随着乐曲最后的高涨,舞姿也如鸿鸟翩翩,最后稳稳落入地面。
乐曲戛然而止,姑娘们屈膝行礼,而后退了出去。赵怀手中动作也在这时停下,慢慢回了神却有些意犹未尽。
魏静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浅浅笑道:“殿下,这舞可美?”
赵怀转过头看她,神态自若地无声中瞧她两眼,而后挑眉开口:“无事献殷勤,郡主,您意欲何为?”
魏静姝将煮好的茶推至他身前,说:“殿下这副表情好像显得我不怀好心,其实我只是想给殿下赔个不是,前几日冒犯了殿下,我这心里头慌啊。”
赵怀冷笑,眼神不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
魏静姝颦眉蹙頞,悠悠地开口:“说来也是好笑,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殿下一边追着我要一个解释,一边又不信我说的话,那我这话说的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无论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信。”
她这话听在赵怀耳朵里像是在怨诉,赵怀微微皱眉,顿了一下开口说:“那好,我再重新问你一次,议和逃跑一事,究竟何如?”
“青楼。”
魏静姝神色静了下来,答得很快。赵怀皱眉,刚要开口便又见她开口。
“我的确被那几个刺客重伤,诚如殿下所说,我会武功,可是我又怎么打得过几个男人。重伤后我便被卖到了东祁青楼,好在我的侍女敏锐机智,一路沿着我留下的记号找到了我。”
赵怀神色淡漠,脸色阴沉:“可你的踪迹在帝京。”
“我确实去了帝京。”魏静姝对上他阴鸷的双眼,将手中茶盏搁下,她看向窗外碧天,语气清平:“我是去祭拜我亡母的。”
赵怀原先冷漠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怔住了,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仔细想来,他刚开始查她身份时,就已经查到她自幼丧母了。
赵怀看着她的侧脸,声音低了几分:“你母亲,葬在帝京?”
魏静姝轻轻“嗯”了声,说:“我被救出后便派差役往盛京和雍州各送封信,只是战乱不止,这信也送的迟了些。”
“那你母亲为何会葬在帝京?”
魏静姝眼色黯淡,她垂眸不语,眼睫不自觉微微颤动,心中思绪混乱。
半晌过后,她才开口说道:“我母亲是东祁帝京人,只不过她是府中妾室生的女儿,自小不受宠爱。我母亲来北盛游玩时遇到了我父亲,便毅然决然跟着我父亲来到了这里,后来我母亲病重思家,便回了东祁。”
窗外风景迤逦,魏静姝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平静湖面下压着千涛骇浪。她收回视线,盯向赵怀:“接下来的事,殿下还想听吗?”
吐露旧事便如同揭下伤疤,赵怀神色有些无所适从,避开她深沉的目光,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愧疚感。
少时,他薄唇轻启:“郡主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看到郡主如今这副懂事聪明的模样,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不会安慰人,而且从未安慰过人。
魏静姝轻笑出声:“殿下这番话倒真叫我有些不习惯。”
她这副笑在赵怀看来就是强颜欢笑,赵怀抿着唇未答话,端了茶一饮而尽。
须臾,鸢尾手握长剑推门而入,赵怀这才察觉到今日跟在魏静姝身边的只有连翘一个婢女。
鸢尾几步便到了魏静姝跟前,期间未瞧过一人,附在魏静姝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在赵怀房中找到了与杜宏清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