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便见一白衣老者进来了。
“空竹先生。”
魏静姝虚弱地喊着,面若死灰,眼睛红肿,她双睫一颤,肩膀不停地抖动,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空竹先生已年过六十,身形姿态依旧如青年般。他负手而立,看着床上的人,欲求风凋叹无言:“爱鹤失众,不可以往。姑娘,何至于此。”
余霞成绮,熏风解愠,羌兵已逃出雍州。战火短暂的平息了,两军心照不宣又互相警惕。后勤士兵清点着伤亡人员和幸存人员,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赵怀裹着披风坐在床板上画着作战打法,站在他身边的沈云合说:“当年蚵达王与柔然赫连王夺位失败,被其驱逐出境,永不能回国。蚵达王不受此辱,拥兵自立,以石羊河为界,往西北发展,圈安西城为终,建立西戎国。”
沈云合又说:“西戎地形复杂,山脉纵横交错,不仅有戈壁,也有沙漠。所以想要攻下西戎,不简单。”
赵怀没答话,手上的笔一顿,抬头反问道:“我记得,当年西北一带是隶属北盛的吧。”
沈云合,顾景从:“......”
顾景从淡淡瞄了他一眼,说:“若按世子殿下这么说的话,西南也该是北盛的。”
五十年前,蚵达王占领西北一带后,西南一带的南诏国也趁机跟着自立为王。从那时候开始,北盛国似乎已经开始腐败了。
赵怀轻咳一声,继续手中的动作,说:“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庞统使曹操战舰勾连,而后纵火焚之,使不得脱。则连环计者,其法在使敌自累,而后图之。盖一计累敌,一计攻敌,两计扣用,以摧强势也。”
“乌日达狂妄自大,力格图暴虎冯河。至于另外一个副将阿古斯,他虽慎小谨微,可太过草木皆兵。”
他的笔触越发地快,锐利上挑的眼漆黑深邃:“用他,再好不过。”
看着桌上的阵法图以及最后那笔飞扬跋扈的字,沈云合心中惊叹的同时却也更加警惕三分。
强者若不能为我所用,便要杀之。
风雨晦暝,疾风带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大帐上,大帐里铺了层地砖,雨渗透了地下的黄土,活成了稀泥。
阿生蹲在地砖上,一只手拿着根小木棍往泥洞里戳,跟他蹲在一起的赵炘手里捧着茶碗往泥洞里倒水。
“殿下怎么还没回来,这谈论军事已经谈了一天,他和北盛的人有那么多的话吗?”
正在熬药的阿川说:“兹事体大,西戎本就难除,自然要慎重讨论。”
赵炘思虑二三,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要我说,这个和就不该议,北盛人一向瞧不起我们,从前便一直欺凌打压,如今我们还要帮他们,好没道理。”
阿川搅着汤药,说:“生存便是如此,就像那海里的鱼,鲸鲨瞧不起鲇鱼,鲇鱼瞧不起小虾米。”
“话不能这样说。”阿生道:“人是人,鱼是鱼,鱼不可能像人这般开了灵智。这人嘛,有好有坏,性格复杂,就像魏姑娘,她对殿下有些冷淡,但对五世子您还有咱们都很温柔啊。”
他盯着那洞口,一只肥肥胖胖的虫子被那木棍儿带得探出了头,阿生一脸欣喜,伸手便要去抓,一只大脚忽然踩在了他的手上,径直走了过去,力度极大,阿生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立马起身龇着牙大叫起来。
“殿下!你干嘛?”
赵怀一脸无知,平静地拍着身上的水珠:“不好意思,没看见。”
手背都红了。阿生虽一脸怨气却也没往别处想,狐疑道:“也不知京墨有没有找到魏姑娘,她一个柔弱女子,又生得如此貌美,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耳边传来冷呵一声,阿生转头疑惑地看着赵怀:“殿下,你怎么了?”
赵怀神色淡漠,胡乱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后,接过阿川递来的汤药,喝完便睡下了。
见他不说话,阿生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黑雨紧夜,西戎军营鸦雀无声,全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就连平时最闹腾的力格图此时也闭了嘴。
大帐内气氛凝重,乌日达脸色极其难看,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满暴戾,此时此刻他只想发泄一番。
到手的雍州飞了,不到一月时间,赵怀与顾景从将他们赶回了西戎。王后大怒,罚了他五十个不轻不重的板子,可这板子像是在打他的脸,幸灾乐祸地斥责他无能!
两次失败,全都归功于赵怀!
乌日达咬牙,心中怒火焚烧。就在这时,大帐内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兵卒:“将军不好了!阿古斯副将中了敌人的诡计,被困于万仞山!现在诏军和盛军打过来了!”
“什么?!”
——
北盛永安十八年冬,南诏三世子赵怀奉南诏王之命发兵北盛荆州。十九年春,战局僵持不下,最终两国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