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梅的屁股在椅子上不自然地挪动两下,捋了捋思路:“我被绑架后曾觉得,武安侯府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而那时我们很低调,唯一可能引来注意的,就是伯彦打听父母消息的事情。”
“再加上小苏荷提起伯彦母亲,你失手打碎了茶盏。所以我一度认为,也许你和伯彦父母是有关系的。或者说,你父母和......霍大侠夫妇,是有关系的。否则那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到你身上。”
看着几人都没有插嘴的意思,傅惊梅继续说:“但是后来我们知道了,当时武安侯府的人在浣草堂碰见你,纯粹是个巧合。他们一开始是跟着裴家人找来的,裴家人跟踪的则是伯彦。可为什么裴家人会盯上伯彦呢?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原。”
“说来说去,最大的可能还是伯彦打听他父母的事,引起了裴家人的警觉。也许是霍大侠和霍夫人曾与裴家有什么仇怨,也有可能是他们牵扯到了裴家的某些秘密中去。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本来已经打消些疑虑了,甚至觉得你的失态,未必就和这次的事有关。可后来我听说,裴府跟踪伯彦的同一时间,还派人前往北地,挖了你的坟验尸。”
傅惊梅抿了抿嘴唇:“那时我就几乎可以确定,对于伯彦的父母,你确实了解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而这些事,或许恰恰是裴家跟踪伯彦的原因。”
“证据就是这玉和发簪。”她拿出脖子上的那块玉晃了晃,又指了指头上的发簪。
“你母亲是外室——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哪怕是裴相的外室,也不可能拥有鹅肪腻。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旦被人揭发出来,有可能会被治罪。何况你曾说,你母亲并不受宠,没可能从你父亲那里获得这块玉。”
“伯彦也一样。霍大侠扶危济困仗义疏财,从不在意什么宝货。再说江湖中人,哪怕有些体己,也多是黄白之物。他向来不喜权贵,怎么会有伽罗沉香这等皇室秘宝?我虽然说不清这里头的联系,但你母亲和霍大侠身上,都有与他们的身份经历完全不符的东西,这本身就很反常。”
傅惊梅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你提起过,玉上的平安两字,是你外祖父刻上的。那么这块玉,应该就是他给你母亲的吧?只是我不懂,一个能拿到鹅肪腻的人,怎么会让女儿做外室?”
傅惊梅已经把所有的猜测和盘托出了,她有些疲倦,又感到松快。
选择相信一个人是很难的,选择在对方有所隐瞒时,依旧托付信任更难。她坚持了这么久,其实也很辛苦。
一只猫爪搭上了她的手,软软的肉垫很温热。傅惊梅诧异地转头,只看见橘猫圆润的侧脸。
“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了你。” 裴柔之忽然笑了,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霍公子把簪子送你后,你有没有仔细看过?”
傅惊梅被这个毫无关联的问题问得一愣:“还没有。”
“你应该仔细看看簪头的。”
傅惊梅急忙从头上拔下簪子观看,霍伯彦拧紧了眉头,他记得那簪头上雕刻了“太岳”两字,是他外祖父的名字。难道有什么不妥?
不光是他,傅惊梅也一头雾水。太岳,感觉像是个表达美好祝愿的词。
“你不是觉得,这两样东西的来历都很奇怪吗?那你没想过,也许它们原本就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裴柔之看着几人愕然的神情,”太岳就是他的字。“
“太岳......是我外祖父的名字。” 霍伯彦嗓子沙哑,“你认识他?”
“认识?何止是认识。”裴柔之对霍伯彦露出了个古怪的笑,“你母亲的闺名,是否叫苔枝。”
霍伯彦不明就里,眸光越发凝重:“我爹的确唤她阿枝。”
“那就是了。” 裴柔之抚了抚衣袖,抬起眼,“霍公子,哦不,或许我该叫你一声——表弟。”
“呼啦——”窗外的北风吹过,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不可能!”霍伯彦刷地站了起来,木制扶手被他生生掰下来一截,白惨惨的木茬看着格外扎眼。
他正要迈步向前,忽觉左手小臂一紧,转头见傅惊梅死死揪住他的衣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母亲和伯彦的母亲,是......姐妹?亲的那种?” 话一出口,傅惊梅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先皇宰辅江陵,字太岳。膝下无子,唯有二女。长女江蛾绿,次女江苔枝。”
裴柔之的眼神落在虚空处,慢慢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们的问题也都被解答了。”
先皇登基前的那一年殿试,出了名探花郎。
寒微的出身掩不住这位探花郎一身的才学抱负,眉宇清朗风流,成了当年多少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然而没等他们榜下捉婿,探花郎提前一步成了亲,对方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
时值财政凋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