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不行!咱们这尊小庙容不下大佛!” 傅惊梅头摇得像拨浪鼓,“庄里奇怪的人已经够多了!”
霍伯彦抱刀的手臂紧了紧,紧紧盯着裴柔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柔之噙着不咸不淡的笑:“霍公子说话真伤人,巽卿你好有耐心呢,能忍他这么久。”
霍伯彦针锋相对:“裴淑,你不要没事找事。”
裴柔之状似委屈:“巽卿......”
“啧,这熟悉的绿茶气息。”大虎看热闹不嫌事大,趴在傅惊梅怀里,两腮一鼓一鼓地。
“柔之,咱们庄子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根基刚打牢一点,这时候万不能掉以轻心。”
傅惊梅神情严肃起来,“三番两次地出事,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了,我就只想专心跑生意,实在不想惹麻烦了。”
傅惊梅不愿意和人提起之前的事,被问也只是简单说上两句。穿来之前她生活在法治社会,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呢?
之前疲于逃命,到了葫芦渡口后又忙得脚不沾地,注意力多少被分散了些。然而一旦闲下来,她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阴森幽暗的地牢,回荡的惨叫,还有手上那粘腻炽热的触感。这样的情绪就像地震,第一波过后,还有猝不及防的绵绵余震。
每个人面对创伤的反应是不同的,有些人的反应剧烈而分明,另一些人则看上去应对良好。在其他人看来,傅惊梅属于后一种。她自己很清楚,洗手时神经质地大力揉搓,半夜毫无理由的惊醒,还有独处时突如其来的心慌气短,都是这件事的漫长余波。
现在裴柔之又突然举荐一个人,还是那样敏感的身份,傅惊梅实在没心大到这个程度。
裴柔之见她眸光沉沉,想了想没再坚持:“我临行前派人贿赂狱卒保他的命。等回京师后让你见见他,如果你看不上,此时就作罢。如何?”
傅惊梅听出她这是让步了,点点头:“好吧。”
裴柔之感觉到她的眼神还游移在自己身上,故作不知:“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何止是有话对你说?大虎扭头避过裴柔之的视线,呸地一声吐出枣核。它家宠物只是不计较,又不是真蠢,之前她那么多反常,真以为会这么轻轻放过不成?大虎一骨碌坐起来,有点期待傅惊梅的兴师问罪。
“你还想买什么东西,今天抓紧买吧,我们后天一早动身回京城。” 傅惊梅转开眼睛,拿起一颗冬枣喀嚓咬碎。
裴柔之怔了怔,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但随即露出个称得上甜蜜的笑来。
“噫!真恶心。” 大虎翻了个白眼,嚷嚷道:“老刘头家的糟鸭子好吃,姓傅的,多给我买点带回去!”
京师南门人头攒动,小阿青压着狗皮帽子,跳到几块垒好的砖上,伸长脖子望远看。自从东家送信说了启程日期,霓裳姐就天天撵着他来城门口看,连店里的生意都交给了手下的活计。
小阿青脑子里盘着昨天的帐,嘴里念叨着九九口诀,冷不丁瞧见个过路的女子,头发用红布条高高扎在头顶,留下长长一绺垂下来,如同长枪的红缨。
这是时下里京城最流行的装扮。伴随着史家班《穆桂英挂帅》的场场爆满,茶楼的说书先生们自然不肯错失良机,纷纷根据戏本子润色填改,增加了不少吊人胃口的故事。
虽也有老学究诟病女子上战场有悖礼教,可傅惊梅排剧时留了心眼,除了强调穆桂英保家卫国的忠心,还着重描写她为夫报仇的情节,把大义名节都占了。这些人也只能不满地说些酸话,悻悻而归。
戏班子不是人人都消费得起,可茶楼却是普通百姓的最爱。
一时间男女老少都谈论起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东家趁热打铁,让萼华夫人出了个“穆桂英主题妆容”,在外面亮相做宣传。
那日风和日暖,萼华夫人骑马从街上走过,赤色丝绦坠着金丝流苏,衬得她发如乌漆。唇上未点丹蔻,而是在眼尾处点上一抹嫣红,有种迥异于群芳的冷艳。
不到一周,“穆桂英妆”便席卷了京师。
那些富家小姐当然是不肯将就的,“南柯梦”中的萼华夫人同款发带和眼影卖到脱销,等货的人一直排到了年后。市井人家的姑娘也有自己的办法,红布头上绣些金色花样,或是自己缝上些穗子,眼尾就用胭脂一点。
小阿青憧憬地想,也不知道东家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么多赚钱的点子,刁钻古怪但又特别好用。
远远有车队靠近城门,一个半大小子从马上溜下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守卫身边。
“寿子?你回来啦?” 守卫看见他,有点惊讶地小声问。
“嗯呐,托哥哥的福,路走得都挺顺。” 寒暄间,一小块碎银悄悄落入对方手里,“咱们东家还说,请哥哥有空去店里喝酒呢!”
守卫摆摆手:“多谢了,不过该检查的还得检查。”
“这是当然的!怎么敢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