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旦驾崩,自己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利用姻亲关系,趁早搭上别的大船。就这样,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当时正待字闺中的裴淑,裴柔之身上。
按理说,以武安侯世子杜胥那样的人品,是绝无可能染指裴柔之这等才貌双绝的名门千金的。可是自古运道比人强,彼时裴柔之的生父已然不在,她在家族中地位尴尬,孤苦无依。而武安侯府刚刚发迹,正是红到发紫的时候,在皇帝身边风头无两。
杜锐这人打仗不行,唯独在揣摩上意这一道颇有能耐。他意识到,改革派势大,皇帝自己不便出手,那必然希望有人帮忙平衡局势。
自己作为皇帝宠臣,倘若让儿子迎娶保守派的裴家女,岂不是等于站在皇帝这边,给了改革派一个耳光吗?何况裴家门第够高,那裴家女又是闻名京师,娶进来绝对不亏,还能帮他们抬抬身份。
裴家那边呢,本来就把裴柔之当成弃子,要是能用她来拉拢皇帝的新宠,也是笔很划算的买卖。如此,两边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不久便一拍即合,八抬大轿将裴柔之送入了武安侯府。
不过,建立在利益上的关系,在利益冲突时,瓦解得也很快。
裴府作为皇帝制衡改革派的棋子之一,不可能得到什么重用。但他们并不甘心渐渐被冷落,反而想要重现一门三翰林时的辉煌。
这一代不行?那就把宝压在下一代上。
之前田三手他们偷来的“仙人气”就是证据。辽东军是皇帝的心腹,更是三皇子的铁杆支持者,裴家跟他们交往如此密切,甚至能弄来进上的人参,这不是结党又是什么?
很明显,裴家野心勃勃,意在新君的宝座。只是在裴柔之看来,这种行为纯粹是在作死,恐怕他们早已引起了皇帝的不满而不自知。
另一边的武安侯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
结亲后,起初他们对婚事还算满意,还因为号准了皇帝的脉,圣宠更盛几分。但没过多久他们就乐不出来了,因为皇帝明显没有重用裴家的意思,这门亲事除了能帮着抬抬门第,就再没别的用处了。
杜锐一心往上爬,哪受得了有人白占了世子妃之位,却带不来任何好处?可裴家女身份放在那,又过了皇帝的眼,休弃还是和离都行不通。于是,杜锐没花什么时间,就决定买通裴家女的仆人,一点点给她下慢性毒药。盘算着等她死了,再让杜胥娶个对家族有帮助的贵女。
结果没想到,他家里这位大才女可不是什么空谷幽兰,而是夺人性命的曼陀罗。
裴柔之诈死后,武安侯踌躇满志地进了京。他有心攀高枝,可奈何凡是家底深厚点的,都看不上他们这样的暴发户。没办法,他只好让儿子做出一副悼念亡妻的样子来,希望能用这点来博个好名声。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大骂此人的无耻。如果说裴家是唯利是图卖女求荣,那武安侯这一家子,简直是吃人血馒头还吧唧嘴了。
“所以说到底,这件事就是裴杜两府相争闹出来的。” 裴柔之喝了口浓茶,压下嗓子的干痒。
“但他们不是亲家吗?怎会.......”蛛娘才出声就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看了裴柔之一眼。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巽卿给我传的讯息里,除了她所处的环境以外,就只说了三件事。”
裴柔之拿起压在旁边的纸,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内容:
“抓我的是武安侯。他们是跟着裴家的人找到浣草堂的,然后才看见了柔之你。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你的人渣前夫要续娶了,新未婚妻是镇北将军夫人的亲戚。”
“最后就是,我会尽力多拖延些时间,但你再不行动,我恐怕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