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官差来了。”
大虎语气不怎么舒畅,明显猜到了他们是为何而来的。
傅惊梅轻轻将窗推开一条缝,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官差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武安侯府的家丁和几个垂头丧气的婆子。
孩子们还在吃饭,现在走可能反惹上不是,她攥紧杯子:“隔壁那位呢?”
大虎撇撇嘴:“她没什么反应,像是意料之中。”
现在傅惊梅真有点佩服这姑娘的胆子了,哪怕不知道武安侯府搜查的原因,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也绝不是好事。可听大虎的描述,当事人不仅无比平静,甚至倒酒的手都没抖一下。反倒是楼下的官差们,像被家丁驱赶的鸭子,很有些战战兢兢。
“这里是附近唯一没排查过的酒楼了,” 官差努力让自己的怨气不要过于明显。
从今天一早他就没休息过了,马不停蹄地被侯府狗腿子们溜来溜去。不仅要忍受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白眼,还要偶尔安抚她们愤怒的家人。忙了一天,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家丁的神态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天快黑了,要是再不抓出那个逃走的丫鬟,他们都讨不了好。婆子知道的倒是更多些,临行前主母悄悄嘱咐她们,凡是长得像折荣的,或是长得像世子妃的,通通带回来。这话里的意思就深了,婆子们喏喏应下,谁也不敢多想。
家丁烦躁地催促道:“那就快点查,查完了跟我们回府,人人都有赏钱。”
掌柜早迎在台阶下,满脸堆笑将人迎入店中。官差把住门口,家丁和婆子们开始在大堂搜寻目标。
正是饭时,大堂中人满为患,其中也有不少女子。大梁虽重礼教,却并不怎么限制女子出门,尤其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出门讨生活是很平常的事。
不过良家女子却也不会坐在大堂,和男人同桌吃喝。家丁和婆子们扫了一眼,见大堂中的女子果然多是说书弹唱的女先,于是草草验看过后就要往二楼的雅间走。
好巧不巧,这时突然从楼上走下一人,正和官差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坐了个屁股墩。官差满肚子火气没处撒,刚要开口呵斥,就见那人一骨碌爬起来,高兴地叫道:“赵大哥?是你哇!”
姓赵的公差定睛一看也笑了,“小孙兄弟,你怎么在这。” 说着一把将人拉起,还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这位孙杰孙兄弟和他们都相熟,为人也真诚厚道。上个月他公干去,家里婆娘跌了脚,老母亲眼睛也花了,还是这位兄弟让手下找了大夫上门,又送了推拿的红花油。
孙杰高兴地说:“我们东家昨晚生意不错,本想回去的。但又怕给守门的大哥们平添辛苦,索性就在城里住了一晚。这会吃了饭,再过一会就出城了。赵大哥来此公干?怎的过节也不轻省?” 他快速扫了一眼身后的架势,很是吃惊地样子。
当着侯府下人的面,抱怨的话自然不好出口。赵衙役给孙杰递了个眼神,接口道:“嗨呀,还不都是公家的事,来找个人。”
家丁见他们你来我往地聊起来,不耐烦地咳嗽一声。赵衙役强忍住不快,对孙杰点点头:“兄弟有事在身,回头再给你倒酒赔罪啊!”
孙杰赶紧摇手,表示不敢耽误公务,但他话锋一转,说自家的生意也受了差爷们不少照顾。以往没机会也就罢了,今日相逢在酒楼,不请上一杯薄酒实在说不过去。当即唤来店小二,拿壶酒来给这些公差都倒上一杯。
衙役们听了都很高兴,谁不知道这酒楼卖的酒,只有瓮头春一种?这酒久闻大名,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攒上半年的工钱也买不起一坛子。当下纷纷向孙杰道谢。
侯府的人可有些不乐意了,这人只请官差,不请他们,敢情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于是脸色纷纷难看起来,连声催促公差们上楼搜查。赵衙役本就忍他们多时,现在连喝口酒都被管东管西,当下控制不住地想发作出来。
孙杰却笑道:“这楼梯是上下唯一出口,咱们都在这站着呢,人要真在上面,也不怕他跑掉。再说区区一杯薄酒,想必也不会影响公干。”
家丁见他话说得滴水不漏,都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们就是再跋扈,也不敢真的跟本地公差顶撞起来,何况没有公差陪着,家丁们也没权利随便验看普通平民。没法子,只好立在一旁,个个脸色阴沉。
公差们喝完一杯酒,神色均都好看许多,正打算上楼,又被孙杰拦住。
孙杰脸色有些扭捏,一幅羞愧的样子:“诸位,呃,其实我们东家现在正在见...呃,一位女客。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家丁和婆子对望一眼,蛮横地抢先答道:“不行,我们侯府在搜捕纵火的歹人,必须检查才行。”
赵衙役脸上也有些犯难,不是他不想卖兄弟个面子,而是连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可孙杰却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赔笑道:“这是自然,诸位想要检查那位女客,我们怎么好耽误公事?不过...可否请各位凑近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