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琢之不想去看,奈何去不去不是他说了算。
向南步行一刻钟,远远地就听见了刀剑碰撞声。
林琢之跟着刘匀往里走,遥遥见到军营后那条冰雪河,他的故乡就在河对岸。
他看着河对岸怔怔出神,鬼使神差地径直往前走。
“林小将军,请坐。”
刘匀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林琢之回头,才见两排士兵正面对面执剑而立,都在等待他们的指令。
林琢之也不啰嗦,撩袍坐在刘匀身侧,过不多时,墨槐便替三人烧来了一壶恩施玉露。
墨槐依次倒茶,最后停留在刘匀身旁,刘匀斜眼看向她纤白的手,状似无意地抚了一把:“嘶,这手……只用来倒茶是不是委屈了?”
墨槐毫无痕迹地避开,面色不变,许是惯了。
她微微福身:“奴婢不委屈。”
刘匀转头看向谷剑兰,嬉笑道:“如此美人,谷大人也舍得让她当丫鬟。”
他又转回去,胳膊肘支在桌沿,折扇挑起墨槐的下颌:“不如,你和你主子说说,把你送到本王这边来,本王不会舍得让你干这种端茶送水的活儿。”
“大殿下这么说,可是认为我亏待了墨槐?”谷剑兰看不惯他那副模样,皮笑肉不笑道,“你问问墨槐,她愿不愿意?”
墨槐的头垂得很低:“多谢殿下好意,奴婢只想陪伴谷大人身侧,不做他想。”
刘匀长叹一声,惋惜之色漫上眉间:“可惜,可惜了。”
小插曲过后,刘匀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两排士兵里分别走出五人,朝上首三人鞠躬示意。
而后,他们开始列队。
刀剑碰撞的脆声响起,三个红衣士兵列成一排,阻拦四名黑衣士兵,其他两名红衣士兵围攻一名黑衣士兵,四五招后,黑衣士兵落败退场。
解决完一个黑衣士兵,那两名红衣士兵又去围攻第二位黑衣士兵,红衣士兵形成两个阵地,防御阵只抵御不攻击,为旁边二对一的攻击阵地阻拦救兵,就这般逐个击破,红衣士兵取得最后胜利。
“好!”
刘匀鼓起掌来,只觉此次比试酣畅淋漓,林琢之则沉着眸子,默默看完这一场比试。
红衣士兵硬生生把人数对等玩成了以多胜少,这哪里是比剑?这比的分明是战术。
鼓完掌,刘匀带着笑意看他:“林小将军觉得怎么样?”
林琢之答得很敷衍:“甚好。”
他脑袋里转过无数应对之策,这个战术不是没有破绽,他们敢拿到战场上用,他也有办法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可惜谷大人的剑还没铸好,若是铸好了,保准让林小将军欣赏欣赏。”
是当他没见过谷剑兰铸的剑吗?
林琢之看刘匀装模作样,忍不住腹诽。
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兰剑,这把谷剑兰亲自铸造的利剑。
“剑兰来郜离两年,这么长的时间都未铸成一口宝剑?”
“要不是国师阻挠,谷大人所铸之剑恐怕早已遍布我郜离军营了。”刘匀摩挲扇骨,似是神伤,“妒妇就是妒妇,容不得人家半点好。”
林琢之等他下文,奈何刘匀没再继续,等了一会儿,他实在没忍住,握手成拳在唇边轻咳两声,问道:“她不是把剑兰她们救回来?怎么又不待见了?”
“说来话长。”刘匀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挡住半张面颊,朝林琢之凑过去,“梁清秋懂点铸剑术,但总是外行人说内行话,谷家庄厉害的地方不是能铸宝剑,而是能用最普通的材料造出最夺目的长剑,偏偏梁清秋不信,还阻止父皇给谷大人封官,一封官呀,她们俩就算平起平坐了,她能不嫉妒?”
说完他便收起折扇,继续看台下比试,小嘴不停,迭声叫好。
林琢之看向谷剑兰,她无心观战,眼中只有手里那杯恩施玉露,正专心致志地拿杯盖刮茶沫。
整个看台上属刘匀最为兴奋,他时不时找林琢之搭话,都只能得到他极不耐烦的眼神。
无他,刘匀话多,又坐在林琢之和谷剑兰的中间,林琢之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刘匀丝毫不知哪儿得罪了林琢之,但也察觉到他脸色不佳,只得悻悻道:“看来林小将军看厌了,我们回去便是。”
他招呼下人,叫来马车,也识趣地不与二人同乘,只道归处不同,自行赶往别处去了。
马车路过剑谷,远远见黑烟漫漫,几乎污浊了半边天际。
林琢之一想到在西室里见过的煞剑,鼻间都隐隐闻到了精血的气味。
他将车帘放下来。
“梁清秋这么心狠,又记恨于你,你与她共事,就不怕遭她报复?”
“不怕,我们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上,我若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刘怀很在意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