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几声鸡鸣,响亮冲天。
天才蒙蒙亮,林思虞从床上坐起,眼神有些迷迷瞪瞪。
她双手拍拍脸颊清醒过来,嗅着清晨的微凉空气,下床穿了身旧衣裳,走到院子里。
家里大门大敞着,许氏在门外手握棒槌洗昨日的衣裳,旁边是同样拖着衣裳不停捶打的吴氏。
两人正对着门,低着头,面前各放着两个盆,有规律的捶打声回荡在周边。
林思虞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毛毛,跑到门外。
“二伯娘好。”
“娘,我爹呢?”
许氏正与吴氏说笑,听女儿问抬起头来,手中继续捶打的动作:“你爹去山上了。”
林思虞失望地耷拉肩膀,小脸微皱:“啊?”
许氏云里雾里:“虞儿饿了吗,娘一会给你摊个香椿芽饼子。”
现在正是香椿芽成熟的时候,里正林大海家就栽种了两棵香椿树,这香椿芽正是今早林大海来喊侄儿林宇桑去山上时带过来的。
“娘,我不饿。”
许氏点头,双手拧着衣裳,不再滴水后放到另一个空盆里,又将脏水泼到对面野草疯长的荒地上。
林思虞转身走了,嘴里小声嘀咕着:“我都起这么早了,怎么爹比我更早。”
偷偷跟在林宇桑身后去山上的计划失败了,林思虞叹口气,刚走了几步就停下,敲了下自己的脑壳。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身形一闪,一溜烟儿的跑进厨房。
一般做藕粉,都是要将藕水,也就是藕浆静置上至少三个时辰。
林思虞拿着木瓢,将木盆中分离出的上层清液舀进去,她来回进出厨房四次,将瓢中清液浇到菜地里,这清液可是很不错的肥料,不能浪费。
盆里只剩一层沉淀下来的粉团,黏糊湿湿的,林思虞从菜板上拿了张白纱布,将粉团全部舀到上面。
双手并起,将其包成一个球状,用一根草绳捆住口子,林思虞将它挂在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准备晾上一个时辰。
昨日的藕浆是三四斤藕的量,最后沉淀出的这些湿藕粉,林思虞估摸了下,应当有个二三两。
这些工作量对于三岁多的身体来说还是很累的,林思虞跑回堂屋,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碗水。
毛毛这时醒了,它先是警惕看向周围,想起自己是来到了新家后,收起尖牙低下脑袋,嗅着地上残留的气味,几秒后冲进堂屋,趴在林思虞的裤腿上。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许氏也在院子里支起了竹架,晒上衣裳。
林思虞扯着许氏的袖子走到厨房,打开自己晾了一个时辰的藕粉。
还需要最后一个用刀的步骤,许氏听着林思虞的讲述,将球状藕粉像切土豆丝一样先切成片,再切成丝。然后用擀面杖压来压去,等藕粉稀碎不粘连后,全部放到笸箩上摊开。
最后许氏端着笸箩放在院子里日头晒得最多的地方,等待彻底晒干后,藕粉就可以吃了。
林思虞脸上溢着笑,现在只需等待了。
实在无聊,她跟许氏说了声,抱着毛毛去了隔壁。
大堂姐和二堂姐还不知道毛毛呢,这么乖的小幼崽怎么能不分(炫)享(耀)下呢。
*
天空碧蓝如洗,林思虞与林思梅在两家门外中间的土路上,逗着毛毛玩。
黑色小犬气喘吁吁,但依旧追逐着地上滚来滚去的竹球。
倏忽,林思虞望见什么,没接住林思梅传来的竹球,竹球被毛毛叼住。
终于拿到球了,毛毛开心的摇着尾巴。
“嗷——”
林思虞似乎没听见,还是望着远处,林思梅不明所以的转过头,见到是熟人过来,扬起笑容。
“春花姐!”
走过来的正是王春花,她今日看着有些拘谨,穿着身肥大的破旧衣裤,脸脏兮兮的,身后跟着的是春花娘马氏,头发用发黄的布巾包着,她生着一张长脸,皮肤微黑眼睛细长,绷着个嘴看上去有些不好惹。
马氏是大坛村出了名的泼辣妇人,因为连着生了六个女儿,常年被她婆婆辱骂,去年她三女儿春燕被婆婆半卖半送许给了个老跛子,她气得彻底暴发了,拿了把菜刀架到她那婆婆脖子上划出条血痕才分了家。
两堂姐妹乖乖的问了好,将见到陌生人竖起毛发的小犬哄平静后,林思虞的目光停留在马氏手提的藤编篮子上。
说是藤编篮子,也就是用软化的老藤扭成了向上弯曲的椭圆形状,在三个孔洞上系紧草绳。
马氏注意到林思虞的视线,于是将上面盖着的布揭开一角,从篮子里拿出个手心大小的蒸萝卜饼,掰成两半。
“来,吃萝卜饼,正巧我多做了些,你们叔也吃不完。”
“谢谢婶儿。”林思梅接过一半,见春花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