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五刻,渔山县二街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林宇桑怕在人潮推搡间林思虞会不小心走丢,于是肩上背山货,左手抓山鸡,右手捞起女儿单手抱起。
林思虞也怕林宇桑肌肉拉伤,在他耳边道:“爹爹,要不要放我下来,虞儿不会跟丢的。”
林宇桑却是浑不在意,坚毅帅气的面孔上满是自信,“放心,虞儿,爹抱得稳,这些重量不算什么。”
林思虞知道爹不是会说大话的人,放下心来,小脸贴在爹的衣领处。
两人很快来到如意酒楼,二层建筑映入眼帘,一盏盏尚未点燃的暖黄色纸皮灯笼悬挂在屋檐四角,牌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幽深的光。
门前左右两根高高的红漆旗杆上悬挂着飘扬的酒旗,酒旗上题着“如意”二字,很是气派,从门外向里看,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众伙计的叫菜声此起彼伏,林宇桑喊住门前揽客的一名伙计,伙计明显也认识林宇桑,两人打了声招呼后,林宇桑跟在伙计后面,穿过一条小巷,从酒楼小门进了后院。
宽敞的后院中,油布棚下,几个竹丝笼里关着几十只鸡鸭,叫声响亮,一口大水缸里,游着十余条两三斤的活鱼,各色时令蔬菜堆在木架上,屠宰好的猪肉羊肉剁成一块块被铁钩钩住,悬在半空,等待成为美味的吃食。
片刻后,一位中年男子迈步进来,身材高瘦,穿着身黑色交领长衫,一双狐狸眼里沁着精明的光。
林思虞小腿扑腾过去,抱住灰袍男子,“大舅舅!”
灰袍男子也就是许平昌,举起林思虞转了一圈后放下,“虞儿,你怎么跟你爹来了?”
林思虞咧开嘴,“想早些见到大舅舅。”
许平昌高兴得哈哈大笑,与林宇桑寒暄了下,走到院子里的空桌前,伙计递上收货账册和算盘,二人步入正题。
林宇桑先是打开背篓,倒在矮桌上,山货被伙计一一分类排放,放到杆秤上称重量。
“今日山货摘了些松木菌、黑菜、鸡枞花、松子和野栗子,很是新鲜。”
许平昌微微点头道:“小山,重量如何?”
伙计小山全部称完,微微躬身道:“回掌柜的,共二十斤松木菌,五斤黑菜,三斤鸡枞花,两斤松子和两斤野栗子。”
许平昌拨动算盘,看向林宇桑,“宇桑,今日松木菌的收价是七文一斤,新鲜黑菜比不得干黑菜,四文一斤,你这鸡枞花成色好,收价二十文一斤,松子尚可,收价八文一斤,野栗子收价两文一斤。”
手指飞快的在算盘上舞动,须臾后停下,许平昌说道:“山货二百四十文。”
最后是两只山鸡,许平昌叹道:“山鸡肉质紧实,口感鲜美,不少大老爷来酒楼都会点一道八珍炖山鸡滋补一番,但最近这山鸡很是稀缺,收价也跟着涨,两百文一只。”
林宇桑点点头,这价格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共计六百四十文。”话落,伙计小山立刻取出装铜板的钱箱,数出足量的铜板放进林宇桑打开的钱袋中。
“宇桑啊,下次你若是还猎到野味,记得还送到我们如意酒楼。”
“这是自然。”林宇桑收回钱袋,脸上漾着憨笑。
此时的林思虞已经和院中的所有活物叽里咕噜完,其中并没有能与她对话的,在心中连连叹气。
林宇桑正准备与许平昌道别和女儿去绣坊,话音未落间,突然又一名伙计脚步急促进了院子,面上惊慌,“掌柜的!不好了!有客人出事了!”
“什么?!”许平昌骤然拧眉,“宇桑,我这还有事,先走了。”急忙说完后,跟着那名伙计和小山步履匆匆离开后院。
林思虞小脸一变,带着担心,“爹,咱们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宇桑点头,抱起林思虞循着许平昌的方向,往酒楼大堂跑去。
大堂内。
人头攒动,像一堵墙似的,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林宇桑还未跑近,就听见尖利沙哑的哭喊声,“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孙儿,乖孙,快把它吐出来!”
“这位客官,我已经让伙计去叫大夫了,马上就到。”这是许平昌略带着急的声音。
林宇桑跑近了,站在人群外,具有身高优势的他能看清里面的情况,见怀中女儿不停张望,将她放到肩膀上扶着。
林思虞坐在自己爹肩膀上,她看见在围成圈的人群中,一张红酸枝八仙桌旁,一个七八岁男童表情极其难受、膝盖弯曲不稳得站在地上,他面色青紫瞳孔放大,一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捶胸口,嘴巴微张呜咽着,时不时发出急促的咳嗽声。
在他身侧,年约五十的老妇拍打着他的后背,表情极其悲切,“淮儿,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许平昌站在另一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攥紧手,额头直冒冷汗。
林思虞一眼就看明白,这男童是噎食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