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薇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仇恨社会的精神病,在人群熙攘的高档商场里拿刀见人就捅。卫薇正和闺蜜逛商场,两人说得兴起,没防备突如其来的危险。
刀子径直捅入卫薇的胸口,没有当场毙命,生命和意识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液渐渐衰弱,她最后的意识消失在手术室巨大的无影灯下。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无论是死亡还是新生。
卫薇再一次恢复意识时,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水里。很温暖,很放松……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搞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成为一个胎儿,正呆在母亲的羊水里。
卫薇是个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性子。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生,并且快乐地在母亲的肚子里游起了泳。
因为她的活泼,将维系她生命的脐带缠成了猫咪的毛线球。这很危险,但好在很快她就发现了新的玩具,放过了可怜的脐带。
另一个胎儿。
原来她会有一个同胞兄弟姐妹嘛。
前世是个独生子女的卫薇对此感到惊奇。
她悄悄靠近对方身边,胎儿没有视觉,一切都凭感觉。卫薇很自信,自己不会找不到对方,因为那个胎儿周围的水温高许多。
她的兄弟姐妹对她的到来似乎不太欢迎,每次卫薇刚刚靠近,就会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
卫薇乐此不疲,她不断靠近,又不断被推离。
除了睡觉时间,只要她清醒,就忍不住靠近。
卫薇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直到某一天,她感觉自己要被挤压排斥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即将出生。
她的兄弟姐妹比她更加迫不及待,她感觉一道热源从身边擦肩而过,这是她们彼此距离最近的时刻。卫薇下意识地靠近,那道热源突然游鱼似的钻入卫薇胸口。
她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燥热,好像要燃烧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靠近身边冰凉的东西,那是她的兄弟姐妹。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说,“因果已成,便宜你了。”
下一刻,卫薇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四小姐,您怎么到树上去了?!”奶娘和丫鬟大呼小叫地围着一棵高大的樟树,樟树的树杈上骑坐着一个八岁女童。
女童长得美眸皓齿,活泼可爱,足可见未来倾国倾城之姿。身上明艳的红衣从做工到材质一看就价值不菲,一串金铃坠在腰间,随着女童不安分地撑着树干跃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底下人被女童不知轻重的动作吓得够呛,慌忙大叫,“小祖宗诶,别动!您千万别动!来人啊,快上去把四小姐带下来!”
女童往树下探头探脑,嘴角勾起一个明媚的弧度,似乎对自己引起的骚乱很满意的样子。
直到她看到稍远处的回廊下,好整以暇看戏似的站着的同岁男童时,不高兴得撇嘴,提起裙摆,从树上纵身一跳。
女童落地轻盈,除了微尘,没有掀起一片残叶。
如此漂亮的身手,落在江湖好手眼中自是会大赞特赞女童资质不凡,前途无量。可惜落在奶娘眼里,只恨不得自戳双目,可以不用看这种让人血压升高的场面。
“四小姐!您怎么从树上直接跳下来了?那么高!多危险?!何况您是大家小姐,就连世家公子都没有爬树的道理。”奶娘缓过神来,就开始碎碎念,最后又加一句,“老奴身份低微是管教不了您了,只能请夫人亲自同您说。”
哦噢,闹大了,卫薇心想。
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她不会体罚孩子,也不会禁足扣她月钱。只会一个劲儿地哭,哭得梨花带雨,根本停不下来。每每如此,卫薇招架不住就会自我反省,然后安生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卫薇条件反射地头疼,她远远望着男童,扯动腰间金铃。
男童听到铃声,眉梢一挑,他整了整衣袖,施施然走近。
注意到男童靠近,围着卫薇的下人们纷纷噤声,低眉顺眼地垂首敬立。
“六少爷——”,奶娘嗫嚅着对男童行礼。
男童,既是卫薇的同胞兄长,卫绍白。
卫绍白站在卫薇身边,兄妹俩长得并不像,却是一样的好相貌。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金童玉女,卫家好福气。
兄妹俩不止样貌不像,脾气秉性也差异甚大。兄长沉静内敛,妹妹活泼直率。就连他们的衣着打扮,也是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最是宜人的天气。卫绍白却身穿银色狐裘,面色青白,看着很冷的样子。而卫薇一身单薄的朱红丝缎长裙,热得额角见汗。
卫绍白没说话,视线淡淡地落在奶娘身上,就见奶娘吓得一哆嗦,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娘亲”,卫绍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