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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撑起身子,将剩下的木桶尽数丢进湖中,一只接一只拉回岸边,暮色四起,一枚淡月落在水里,我回身对周不世道:“我要自由。”
“你在宫中纵火,又企图混入康乐殿,每一条都是死罪,仅仅为了自由?”
“侍郎大人,您是天之骄子,是有广阔天地的雄鹰,怎能体会一只金丝雀的处境?”我自嘲一笑,“你扪心自问,我楚妃精通琴棋书画,自幼博览群书,若我能参加科举,是不是一定会输给你们这些男人?”
周不世怔怔地瞧着我,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提着木桶走远,他立即追上我的脚步,要为我分担手上的重量,却被我回绝。
“多谢侍郎大人不吝施救,大人的恩情楚妃一定会还。”
我憋着一股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水缸灌满,娇嫩的手指也磨出了几个血泡。晚饭间,我刻意把手藏在身后,不让雪音担心。周不世可以随时告发我的罪行,但我确信他不会这样做,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耐心到可以安静看我耍把戏,耐心地听我口出狂言。
女人都怕耐心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容易让人觉得安心,从我见周不世第一眼起,他就让我这样觉得了。但不知为何,我每次见到他,语气总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恶劣。
“雪音......”睡前,我将雪音请到桌边,向她卖弄殷勤,又是端茶又是捶背。冰雪聪明的雪音早就料到我有事相求,却故意等我做完了才正眼瞧我,我略带羞涩地搓着衣角,扭扭捏捏地告诉她,我想学女工。
雪音掩唇一笑,她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为了学刺绣,她点头答应,让我把绣绷子拿来。我将烛台移到身边,托着下巴仔细看着雪音,原来我的运气一直这么好,不仅有小籽儿那样真诚可人的妹妹,还能在远离紫宫的地方,遇到雪音这样温柔亲切的姐姐。
我和雪音十分投缘,甚至觉得我俩的眉眼有几分相似,我疑心这是她让我感到亲切的原因。
起风了,茶花圃的夜风要比别处更凉,吹得身上寒津津的。我走到窗边,要把木窗锁上,却见凉凉夜色下一片雪白的茶花盛开,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
皎皎月光自天河坠落,碎成片片白茶,我正欣然观赏着绝美的夜景,一阵清风忽起,晃动满园雪色,恍惚间,成片的茶花竟如坟茔前的白幡招摇。我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不由得想起了白天闻到的怪味。
此刻我真希望雪音会说话,这偌大的茶花圃只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忍受这种寂静的,换了是我,说不定会怕得睡不着觉。